項心慈看眼不遠處的人:“我陪你一起去。”

    春雨聞言急忙搖頭:“不用,不……怎麼行,賤民能處理,那腌臢地方夫人不能涉足!”

    項心慈已經伸手將她拉起來,神色溫柔含笑卻不容反駁:“走吧,想必不是大事,我陪你去。”

    春雨被笑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拒絕,粗糙的手放在柔軟的小手裏被拉着往前走。

    秦姑姑想拿開小姐的手,這人的手不定被多少人摸過,怎麼能……

    申德快速看眼皇上,見皇上沒有阻止的意思,立即帶人跟上。

    明西洛看眼已經走遠,完全忘了他存在的背影,無奈跟上,她高興便好,

    ……

    轉過百花從後,一座不起眼的兩層茶樓的地下一層內,烏煙瘴氣、燭火幽暗、呼喝聲一片。

    “扯她!扯她!幹什麼呢!快呀!脫下來,脫下來!”

    “啊——脫呀!”

    “是不是男人!沒喫飯嗎!扒她衣服扒她衣服!”

    “打她那呀!”

    “哈哈!抖的好看!”

    “噓——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你們下來,讓兄弟們上啊!”

    “就是,就是——”

    隨着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激動的人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項心慈剛剛站到門口,聲音幾乎將她掀出去,除了一個個後腦勺什麼都看不見。

    申德見狀,立即帶人上前,如火炮一般,強勢的推開一條通道。

    “誰他娘推老子!”

    “不想活了是不是!”

    “沒他娘長眼睛!”

    罵罵咧咧的聲音此起彼伏,卻也壓不住前方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

    春雨敏感的捕捉到了顆孃的尖叫聲,頓時有些緊張,雖然那丫頭張揚了些,但也一直留在院子裏與她們相依爲命的長大。

    項心慈安撫的拍拍春雨的手,聲音很輕,目光甚至尚算溫柔地看着周圍的一切,話語帶着不容反駁的堅定:“出言不遜的,殺了。”

    申德立即刀起刀落,距離他最近的罵的最囂張的幾人頭瞬間落地。

    周圍瞬間掀起驚恐的尖叫聲。

    春雨目瞪口呆。

    去門口叫春雨的老嫗瞳孔睜大,瞪目結舌,殺……殺人了……殺人了……

    人頭!

    “殺人了,殺人了!”

    “殺人,殺人了。”

    距離門口最近的人驚恐地往外衝。

    “喊什麼!別拽老子!”裏面的人還在興致高昂地看着前面的打鬥:“脫她!脫她!”

    申德等人紋絲不動的站成兩排人牆,猶如堅固的堡壘,不管是後面驚慌失措的人羣還是前面喧鬧的人們都不會跨入堡壘半步。

    春雨回過神兒來,身體本能的顫抖,放在忠國夫人手裏的手更是抖的厲害,她不是害怕眼前的人,她怎麼會怕她,眼前的人高高在上,本就與她們這種習慣鑽到土裏的螻蟻不同,只是因爲單純的看到人頭落地而本能的害怕。

    項心慈神色依舊溫柔:“我們走吧。”

    項心慈隨着申德推開的人潮,一步步向前,面容天真祥和,她像開在血泊中搖曳的雪蓮,聖潔而開、向陽而生,是這片灰暗的天地裏比燭光還耀眼的太陽。

    明西洛看着她,不得不說,她與某些場合莫名契合,帶着讓人心顫的衝動。

    明西洛立即收起輕易被撩動的情潮,像個可有可無的內侍,隨侍在側。

    項心慈不一會兒便站在了看臺下。

    申德輕易的推開了所有擋在夫人面前的障礙。

    “誰啊!讓開!”

    “還不他娘讓開!”

    項心慈置若罔聞,牽着春雨枯燥、褶皺的手,看着臺上被幾個男人毆打的衣衫凌亂的女子,不必再問,從春雨激烈的要衝上去的反應就能看出被打女子就是春雨姑姑的人。

    項心慈放開春雨的手。

    春雨下意識像看臺衝去,無奈看臺太高根本上不去。

    項心慈沒看春雨,直接開口:“怎麼了?”她聲音不大,但瞬間引起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她如耀陽的太陽站在常年暗無天日的煉獄裏,煉獄裏的生靈本能的朝聖般的嚮往着陽光。

    更何況她比光更加耀陽,散發着這裏人望塵莫及的慾念與富貴繁華,一看便與此地格格不入的,卻又不斷嚮往,讓本喧笑的場地瞬間鴉雀無聲,連看臺上動手到興奮的男子,也怔怔地停下了手看着下面天仙一般的人。

    項心慈神色如舊,金色的融入繡品中的家徽收斂了月色般的光華,越發內斂高貴:“挖了他們眼珠子。”

    宋子寧聞言足見點地快速飛身上臺,手裏的刀尖精準的戳爆他們的眼球。

    ——“啊——”

    呆滯的人們發出淒厲的尖叫,看臺下的人彷彿纔看到天仙背後的魔鬼,嚇得連連後退。

    最外面的那一批人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東西,向後一看,瞳孔瞬間睜大,頓時發出更淒厲的慘叫:“頭啊!死人了,死人了。”

    “血——”

    外面混亂一片。

    項心慈彷彿沒察覺到後面的變化,她與衆人中依然獨立,無波不瀾,依舊神色如常地看着看臺。

    剛纔拿眼睛注視着她的人,此刻抱着頭在看臺上痛苦的打滾,血從他們指縫中流出來。

    剛剛還在爬看臺的春婆婆手腳顫抖的停下來,以手掩口才沒有發出尖叫。

    貴人們草菅人命她見多了,但如忠國夫人這樣隨意的她……她……

    去叫春婆子的老嫗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不敢出面,心裏後悔不已,甚至不敢出去攀交情,春婆子從哪裏認識的如此……如此……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魔頭聲音很有禮貌:“有能說話的人嗎?”她不是來以勢壓人的,只是這些人確實沒有資格看她,所以只是簡單的小懲大戒,已十分溫和,不必感激。

    春雨感覺到忠國夫人不以爲然的態度,腿腳發軟,站不起來。

    縮在角落的人團的更嚴密了,她何曾見過如此霸道的人,從進門口到現在,血流如注。

    看臺後本來看戲的衣着暴露的女子們此刻也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看臺上,顆娘尖叫過後,抱着衣不蔽體的衣服,看着流到腳邊的鮮血,眼底迸射出仇恨的光,他們該死,該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