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太僕去九王府了。”明西洛疲憊的靠在龍椅上。

    萬象實事求是:“回皇上,屬下來的時候……去了。”

    大殿內又靜默了一會,明西洛神色恢復過來,嘆息一聲,不是因爲房家,是因爲項逐元不認同這段關係,聲音平靜無波:“沒有證據的事,房家多說無益,不足爲懼。”

    萬象:“……”死不承認。

    明西洛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鐵礦的事有眉目了?”

    “回皇上。”萬象拿出摺子,呈上。

    長安急忙接過來。

    明西洛看完,將東西扣在桌案上,手指若有所思的在桌面上面敲了幾下,心中已經有了成算,等着九王爺出招。

    ……

    令國公府內。

    項章等了一天,終於等到兒子下衙,焦急的將人叫來,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太莽撞了:“是你找人做的?”

    項逐元看父親一眼,眼中清風朗月。

    項章頓時頭大:“真是……房家豈會善罷甘休!”又不是在紫金殿上,又不是忠國夫人動手,大庭廣衆之下,他們能喫啞巴虧!這件事,別說什麼房家沒有證據,不需要證據,合理的懷疑也會懷疑到項家頭上,到時候以牙還牙,防不勝防。

    何況他們項家又不是沒有把柄,單是玄簡這樁婚事,如果有心人想做文章,就能拿住把柄,到時候別人怎麼看未來的項國公:“魯莽了!”

    項逐元:“……”

    項章焦慮的走來走去。

    項逐元看着父親,無奈道:“我有說是我做的?”

    項章怔了一下,頓時看過去:不是嗎?

    項逐元覺得父親過於天真:“是我做的。”

    項章頓時指着長子——氣的指了半天又收回手,說正事:“你祖母今天找項七麻煩我攔下了。”

    是嗎,房家自從皇上即位後,便有些自視甚高:“所以,父親擔心什麼,別人一樣要置我們於死地。”

    “我是怕你被針對。”項逐元在女人一事上,恐怕會被人試探。

    項逐元沒悔過神來,待明白父親的意思,更不會在意:“這件事,孩兒心裏自有定數,父親還有事嗎?沒事孩兒還有事先行還告辭。”

    你哪裏那麼多事,但項章看着他,便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甚至不明白長子爲何如此極端行事:“你……心裏有數就行。”

    “孩兒告辭。”

    ……

    忠國府內的荷葉曬的捲曲萎靡,到了傍晚還沒有恢復過來。

    項心慈百無聊賴的等着老太婆出招,你情仇舊怨再一起算算,結果等來了向家的禮單,沒意思。

    項心慈將禮單扔回托盤裏,從自家的船上下來,“我大伯就愛多管閒事。”

    秦姑姑陪着笑:“老爺也有意化干戈爲玉帛。”不看僧面看佛面。

    項心慈聽到父親方收斂一二:“我爹恐怕在胡思亂想。”

    “夫人多慮,老爺是信任夫人的,定覺得有人在背後胡說。”

    項心慈莞爾,往院子裏走去:“我爹過於迂腐。”

    秦姑姑陪着笑,不置可否,以前老爺不這樣,只是後來‘謹慎’了罷了。

    “夫人,林大人回來了。”

    “回來了就回來了。”莫名其妙,多此一舉。

    侍衛有些尷尬,退了出去。

    林無競換個衣服的功夫,項心慈已經回了院子,脫了外衫。

    林無競剛好進來,沒別的意思,只是讓人通傳一聲,看看她有沒有急事,沒急事他可以再洗把臉。

    林無競洗的清清爽爽的進來,身上被房間內清香的薄荷氣息縈繞,外面的暑氣又降了幾分:“房家的長子被人在大街上打斷了腿。”

    項心慈放下賬本,詫異道:“我祖母的事是房家在中間挑撥離間。”

    林無競走過去,看眼上面的賬目,不是布匹玉器,而是糧食,便移開了目光:“恐怕少不了他們的責任。”

    項心慈無所謂給他,解釋了一句:“給狄路的,以備不時之需。”靠天喫飯,總有收成不好的事後:“我哥做的還是皇上做的?”

    林無競有些羨慕狄路,他去外任不要緊,糧草、兵馬攜帶充裕,完全沒有後顧之憂:“項世子。”

    項心慈久沒有聽到大哥的名字,聞言,纖細的手指動了一下,將賬目放在一旁,心底空落落的,但她不會低頭。

    項心慈打起精神,神色間沒有任何異常:“衝明西洛去的。”

    林無競聞言看了她片刻,點點頭,走到她身後,手放在她的額頭輕輕按壓,語氣溫和:“都是外面的事,會處理乾淨,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夫人若是覺得無趣,可以讓老夫人來府上住了幾天。”

    項心慈閉上眼,斜身靠在林無競身上,聲音倦怠下來:“不用,我也叨擾她一段日子裏……”林無競的手法越來越好了:“還是你讓人安心。”

    林無競沒接如此盛讚:“皇上和世子也有彼此的考量。”

    項心慈冷哼一聲,如果讓她選,她只喜歡聽話事少的,身不身份不重要。

    夜色越來越濃,捲起的荷葉在月光下重新舒展開葉子,聳拉了一天的柳條重新吸飽水,在月色下柔韌鮮亮起來,星光一點一點,密密麻麻、交相輝映。

    明西洛回來的有些晚,長廊上的燈已經熄了,秦姑姑留了一隊燭僕引路。

    明西洛到的時候,項心慈已經睡了。

    林無競聽到動靜,從裏間出來。

    長安公公見到人恭手問安。

    明西洛看了他一眼。

    林無競沒有說話,恭手退了出去。

    明西洛洗涑完,換了裏衣,藉着月色坐在牀頭,看了腳邊一眼,牀角榻上放着疊好的毯子,林無競不是越矩的人。

    明西洛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微不可查的嘆口氣,本來忙了一天,有些睏倦的情緒,此刻看着牀上睡的安靜的人,便沒了睡意,她不動不說的時候,就這樣睡着,安靜的像柔順乖巧的女子。

    可若睜開眼,便是誰的話也不肯多聽一句,威脅更是沒用,明西洛已經放棄了跟她講道理的可能。

    但那天不過是兩個人走在一起,便已有如此多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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