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兩人沒有發生衝突,現在夫人醒了,皇上不應該來看看,可皇上至今沒有露面,宣德殿一點消息都沒有,長安都沒有過來問候。

    ……

    林無競安排好夜間巡視,待人都走後,看眼阿勇,神色嚴肅:“皇上那邊還沒有動靜?”

    孟瑞勇恭手:“回大人,沒有,屬下這次過去,長安公公沒有出來見屬下。”

    林無競磨磋着手裏的紙,已然明瞭:“知道了,下去吧。”

    “是。”

    林無競將紙放在桌上,看來皇上是真不打算與雅棠宮再有牽扯,卻沒有限制禁衛軍的行動,這是最好不過的現象。

    只是不知,那天在宣德殿兩人發生了什麼:“來人。”

    “林大人。”

    “夫人呢?”

    “夫人在花房。”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夫人不讓告訴芬娘。”

    林無競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知道了。”

    ……

    宣德殿內。

    長安悄無聲息的站在皇上身後,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皇上用膳,不敢夾快了也不敢慢了,更不敢手抖。

    明西洛喫的很慢,胃口一般,偶然看眼旁邊攥着勺子被人餵飯的梁軒晟,也只是看一看,沒有抱在腿上喂他喫飯的意思。

    梁軒晟還小,尚不懂帝王威嚴,拿着勺子亂揮,偶然砸在桌子上,發出啪嚓一聲,勺子碎了,就咯咯咯傻笑,然後看着爹爹笑,希望爹爹跟他一起笑。

    莊姑姑急忙俯身取走太子手裏的勺子,換上一個樹膠捏的。

    梁軒晟等了半天,沒聽到爹爹的笑聲,一雙酷似母親的眼睛傻呆呆的看了爹爹好一會,留着口水,也不笑了,揮着小手玩手裏的新勺子。

    長安和莊姑姑不約而同鬆口氣,卻又覺得餐桌前的氣氛更壓抑了,兩人卻誰也不敢像往常一樣活躍氣氛,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發出聲響。

    只因今天有位殿外伺候的小太監關窗時,聲音稍微大了些,皇上盛怒,直接將人處死了。

    這對先帝來說或許是常事,但對皇上絕對絕無僅有,皇上從未因這點小事處死過宮人,這是第一次。所以整個宣德殿的氣氛都壓抑下來。

    如今除了梁軒晟毫無心理負擔弄出的響動,所有人像被撮住了命脈,伺候的謹慎小心。

    莊姑姑艱難的喂着迷糊,皇上今天不由分說的給八個月大的太子停了乳孃。

    梁軒晟根本不配合喫飯,不是在砸勺子就是要起身抓菜,不讓做就吭吭唧唧鬧騰,皇上如老僧入定般在一旁用膳,似乎根本看不見一個存在感如此強的孩子將菜打翻了。

    莊姑姑手忙腳亂的折騰,本就不做精細活的她,狼狽不堪,但皇上不讓別人進來伺候。

    突然,明西洛開口:“莊姑姑。”

    莊姑姑嚇了一跳,立即跪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她覺得今天的皇上絲毫沒有以前平易近人,還不准她和夫人那邊聯繫,說只要聯繫就殺了她。

    梁軒晟扔下勺子,伸手讓爹爹抱。

    明西洛好像看不見,也並不在乎莊姑姑說了什麼,周身散發着說不出的壓抑氣息,卻又難掩其肅穆鎮定好似那股壓抑只是錯覺。

    明西洛放下筷子,莊姑姑這個人,他從一開始就不滿意:“莊是你的姓?”

    “回……回皇上,莊是奴婢夫家的姓。”

    明西洛:“你姓什麼?”

    莊姑姑想想:“奴……婢不知道……”她們那邊哪有姓,當年她娘四處逃荒,她也別人幾次賣給窮苦人家當童養媳,後來就在莊子上落了腳,就跟買她的人家姓,皇上爲什麼問這個。

    明西洛聲音緩慢,似乎並不是針對誰,指使平穩敘述:“既然這樣就姓梁吧,以後改成梁姑姑。”

    莊姑姑猛然擡頭,想說她……但觸及到皇上不動如山的目光,急忙磕頭謝恩。

    她……覺得皇上很,不是可怕,而是威嚴,不容忍辯駁的威嚴,絲毫沒有以前在忠國府時和藹和親的樣子。

    梁軒晟見爹爹不理他,想從束縛他的椅子上起來。

    明西洛慢悠悠的看過去,目光沉靜幽深,唯獨沒有慈愛。

    梁軒晟看了會這樣的爹爹,哇的一聲哭了!哭聲洪亮又委屈,震耳欲聾。

    明西洛眉頭都沒皺一下:“帶他下去,學不會用膳的規矩,就不用抱過來了。”

    莊姑姑都不敢想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不是太子從此要失寵與皇上,不有分說的抱了太子就走,驟然懂了伴君如伴虎的意思。

    長安自莊姑姑……是梁姑姑走後,腳步更輕了,加菜的手更穩,眼睛像瞎了一樣不敢亂看。

    ……

    雅棠宮內,燭火照亮了半個雅棠宮,宮人們忙忙碌碌的伺候主子洗漱。

    因爲很多住在一個山莊內,所有的供應都需要早日提取。

    林無競服侍着夫人沐浴,精油的香氣在水池中劃開,漢白玉砌成的水池內水霧嫋嫋。

    夫人的用度一如往常,項心慈本也不是因爲皇上,讓人不敢怠慢,本就沒幾人知道的關係,如今就算沒有了,也絲毫不影響她依舊如常的生活。

    林無競爲夫人退下衣裙轉身將夫人的衣服搭在屏風上。

    焦耳扶着夫人沒入水中。

    林無競看着衣服上的繡品,沒有急着回頭,夫人醒來後沒有問過皇上,到現在爲止也沒有。

    似乎毫不在乎皇上來不來,會不會出現,除了剛醒的時候問了秦姑姑等人的情況後沉默了一會,再沒有異樣。

    一切平和的讓人感覺不出幾天前的風雨欲來。

    “無競。”

    “來了。”

    項心慈趴在白玉砌成的池沿,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讓老夫人過來吧。”

    林無競調侃的看着:“夫人不覺得老夫人吵人了?”

    項心慈揚手潑了他一身水:“就你多事。”

    林無競哭笑不得:“我現在怎麼出去。”

    項心慈藕臂托住下巴,上下打量他一眼,狐狸一樣笑了:“那你過來,本宮給你擦擦……”

    ……

    清晨的空氣透着點點甜香,百花爭豔的早晨喚起了一天的朝陽,鳥鳴婉轉、清幽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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