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判令王妃 >第七十七章:手足無措
    ”可是爹,萬一那人留下她活口呢”

    ”若她被殺了,自然最好,不然的話哼,我們過幾天回來時,就算她命大沒 餓死,我難道就不能了斷她嗎”尉遲瑾生輕描淡寫地說道。

    ”而且有這封要咱們全家斷頭成山,血流成河的信在,到時候伊東漓一具屍體擺在平治李柏面前,咱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誰會知道”

    ”絕呀原來爹早就想到這借刀殺人之計,所以成竹在胸孩兒佩服”一旦決定要犧牲美貌的表妹。

    尉遲頌國的聲音裏就再沒言任何惶恐遲疑,彷佛這種心狠手辣的事情,在他看來是輕鬆平常,十分心安理得。

    ”我才叫你莫要慌慌張張。我已經對鄉鄰的人說過,咱們全家要出門遊玩個十天半月,不會有人起疑,只不過”尉遲瑾生似是惋惜地嘆了口氣。”而且回來後得殺幾個沒用的奴才給那丫頭陪葬,才能做得逼真些”

    父子兩個還在商量著,伊東漓卻再也聽不下去。

    她只覺得渾身發冷,胃中泛酸,幾乎無法呼吸。

    果真好一個歹毒的計劃啊而她竟然被夾在中間她她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她緊盯著書房的門,彷佛會突然打開一般,她顫抖著,一步步地後退。一直退出十幾步遠,正想轉身逃離,突然,背後撞上了什麼,一隻大手突然搭上她的肩頭。

    ”啊”伊東漓直嚇得魂飛魄散,尖叫出聲。

    她霍然轉身,看清了自己撞上的那個人,結結巴巴地叫道:”管家”

    ”小姐,你在幹什麼”

    ”我”

    ”東漓”

    一回頭,只見書房的門已經打開,尉遲瑾生父子雙雙步出,正懷疑地盯著她。她的臉上頓時再無一絲血色,頭皮發麻,聲音也微微顫抖了:”表舅”

    ”東漓,你此處幹什麼”

    ”我”平素不擅撒謊,加上此刻心膽俱裂,哪裏說得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勉強擠出聲音。”我我只是出來散步我”

    尉遲瑾生的臉色沉下,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剛纔的話,你聽見多少”

    ”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回答我剛纔的話,你聽見多少”他陡然厲聲喝道。

    伊東漓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恐慌,眼淚簌簌落下,心在對自己嘶吼著,想要否認自己已經聽見他的計畫,想要否認知道任何事。

    可是最後,竟只有一絲破碎的哽咽逸出喉頭。

    ”求求你不要”

    望著她,尉遲瑾生突然一改凶神惡煞的表情,咧嘴笑了,朝前跨了一步。

    ”東漓啊我要出門一趟,你身子虛弱,受不起長途奔波,就留在這裏吧。”

    ”求求你,不要”她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

    ”而且明天晚上有個客人要來,可是我和你表哥都不會在家。”尉遲瑾生對她的啜泣哀求恍若未聞,繼續溫聲說著,彷佛是在閒聊天氣。

    ”所以,就由你代我在他爹孃死去的樓上,招待這位貴客吧”

    ”不不要”看他端出和藹無比的臉色,卻說著這樣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伊東漓再也無法承受,擠出了一聲破碎的尖叫,徹底崩潰。

    但是也不知是從哪裏生出的力氣,她轉身奮力推開擋著去路的王管家,盲目地拔腿飛奔。

    可是,還沒奔出幾步,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勁風襲來,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後頸被重重地一擊,讓她一陣暈眩,向前栽倒。

    眼前滿是亂色斑斕,突然無法呼吸,伊東漓軟癱地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伊東漓才終於漸漸地甦醒過來。

    恢復意識後,第一個感覺是口乾舌燥,而且後頸火辣辣地疼痛。

    伊東漓睜開沉重的眼皮,眨了眨眼,視線漸漸清晰起來。看清四周的樣子,她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掙扎著坐起身子,驚恐地四下環顧。

    這裏不是她的房間

    剎那間,先前聽見的對話如潮水般涌入腦海。她驚喘了一聲,連忙踉蹌地爬了起來,奔到窗邊,用力推開窗戶。

    往下一看,頓時,只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成冰,再也動彈不得。

    此時夕陽斜下,彩霞滿天,她能清楚地看見宅子外的大片樹林,枝葉都被染上一層金紅色。這樣的高度,這裏的位置

    而且她身處的地方,赫然就是尉遲宅後院,那門扉始終緊鎖的青楓樓頂

    想起尉遲瑾生父子的對話,這裏曾有一對夫妻遇害慘死,伊東漓頓時感到毛骨悚然,一顆心怦怦地幾乎跳出喉嚨口。

    接著又想起尉遲瑾生的歹毒計畫,一張臉上更無半分血色,驚懼萬分,不能剋制地顫抖起來。

    但是又怎麼會想到,竟是要自己成爲替死鬼她她該怎麼辦新世界小說 ds.

    強忍住幾乎崩潰的情緒,伊東漓提著裙襬奔下狹窄的樓梯,衝向大門。

    果然不出所料,門早被一把沉重的大鎖給牢牢鎖住,甚至還有鐵鏈纏繞。她情急之下拼命拉扯,可是生來氣力就較弱,卻哪裏拉得動

    不多時,指甲開始斷裂,雙手也被鐵鏈勒出了條條血痕,緊閉的門卻依然分毫未動。

    直到好半晌,直到筋疲力竭,雙臂有如鉛灌,她才終於停下了手。

    怔怔地環顧四周,眼淚立刻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伊東漓發出一聲近乎絕望的嗚咽,伊東漓跌坐在地,緊緊地環抱住自己發冷的身子。心好像要跳出喉嚨口一般,渾身也不能剋制地顫抖不已。

    在這種處境之下,她能怎麼辦

    宵,你到底在哪裏

    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個個可怕。也不知是哪裏產生的一股力量,她突然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有些狂亂地環顧四周。

    ”不不”近乎崩潰地喃喃自語著,她開始咬著牙,奮力地將牆角沉重的櫃子朝門口推去。

    無論如何,她絕不要坐以待斃

    舉目之處,凡是桌子、椅子、茶几乃至屏風、五斗櫥,伊東漓也顧不得髒,凡是能搬動的物品,統統搬來抵在門板上。

    也不過片刻的工夫,整個大堂裏看上去空蕩蕩的一片,而兩扇門前卻堆得小山高一般。

    命運乖戾,可是這一生,終究不曾做過這種力氣活,把伊東漓直累得汗流浹背,幾乎喘不過氣來。

    四肢都酥軟無力,她慢慢地手腳並用,幾乎是用爬的,才終於回到了頂樓上。

    這眼看四下沒有什麼藏身之處,只得縮在牆角,不敢掌燈,用雙手抱著膝蓋,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在心底,只是暗暗盼望到時候仇家看不見燈火,會自行離去,饒她一條性命。

    暮色降臨得很快,天空愈來愈暗,使紙窗由灰變黑,房間終於陷入了一片黑暗。

    伊東漓就那樣蜷縮在牆角,簌簌發抖著。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她忽而想起這房間裏曾出過命案,忽而想起尉遲瑾生所說,仇家誓要”斷頭成山,血流成河”。

    忽而又想像著某個粗惡殘暴的人手提鋼刀,來砍自己腦袋的樣子,不由地驚駭欲狂。

    伊東漓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膝蓋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頸後寒毛根根豎立,冷汗滲透重衣。

    伊東漓一動不動地蹲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心都過度緊繃,終於開始支撐不住,變得極其疲憊,神智竟漸漸模糊起來。

    直到樓下突然傳來砰地一聲悶響,才驚得她立刻睜開眼,幾乎跳了起來。

    那聲音再次傳了上來,迴響在寂靜的夜中,分外明顯,也讓她心裏再無懷疑,是尉遲家的仇人找上門來了

    正自手足無措時,樓下又傳來一聲大吼,隨即是一連串重物墜地的乒乓之聲,震得地板都微微晃動。

    她能清晰地聽見,鐵鏈被甩到一旁的聲音。

    巨鎖鐵鏈鎖著、重物堆積的大門,竟然被硬生生地撞開了

    來的那個到底是不是人

    伊東漓大駭之下,背脊死命地抵著牆壁,雙眼大睜,心跳得幾乎要爆炸一般。

    直到從樓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隨即她的視線裏出現一線光亮。顯然來人手中持有火把之類的東西照明,正朝樓頂而來。

    彷佛迷咒被打破,伊東漓驚喘一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奔到窗邊,猛一用力,推開了窗子。

    ”到底什麼人”一個聲音低沉喝問,搶上樓來。

    此時心中駭極,早就失去理智,一心只想逃脫。

    伊東漓不顧一切地攀上了窗臺,眼看身子懸空,一腳跨出去就會摔下去,跌個粉身碎骨,背後響起的聲音卻倏然停下了她的動作──

    ”東漓”

    她驚喘一聲,聽見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回頭。

    這一看,卻頓時楞住了。

    僵在窗臺上,好半晌,總算清楚地辨認出來人的容貌,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才顫抖地開口:”宵”

    樓梯口那個手持火把,一手按著劍柄的高大男子,赫然就是月前曾有一面之緣的須卜宵

    ”東漓”須卜宵顯然和她一樣錯愕,楞在當場。”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

    須卜宵銳利的黑眸環顧四周,臉色突然一變,警惕地低聲問道:”尉遲瑾生跑哪裏去了”

    伊東漓倒抽了一口氣,纔剛略微放鬆的身體又僵硬起來,因爲提起尉遲瑾生的名字,須卜宵深邃的眼中忽然閃現殺氣,在閃爍的火光下,顯得甚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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