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年沒有說話,深邃的黑眸變得銳利起來,刀鋒一樣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來去。
她感到一種迫人的壓力,可腰背卻挺得筆直。
當時她和宋蔓芝引導三嬸拼命的時候,整個客廳裏沒有任何一個外人在。
莫不是,三嬸走之前說了什麼?
“蘇三嬸跳樓之前,去過你家,從你家出來以後,她見了蘇志飛最後一面,就去跳樓了。”霍景年的聲音十分平穩,卻帶着隱隱的風雷之勢。
緊接着,他的聲音忽然拔高:“你還敢說她的死和你們沒關係?”
蘇千湄嚇了一跳,眼淚頓時掉了下來:“景年,這可是死罪,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她哭得如梨花帶雨一般,“是,她是來找我們幫忙。可我已經被你停了通告,我怎麼能再因爲嘉禾的醜事再來煩擾你?”
她喃喃說道:“自從生下思辰,他就離開了我的身邊,我心裏想他卻也無可奈何。可是景年,思辰是我的孩子,我就算再怎麼,也要爲孩子着想,怎麼會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呢!”
蘇千湄說着,痛心疾首地別過頭去,淚珠從她的指尖如雨而落。
霍景年淡淡地說道:“蘇千湄,你還記得你是思辰的母親就好。有些事是怎樣你自己心裏最清楚,還有,以後不許你接近思辰一步,他不是你爭取機會的工具。”
蘇千湄渾身一震,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景年,我是思辰的母親!是十月懷胎,把他生下來的母親!”
“這是我最後的忍耐。”霍景年眸色變冷,“蘇千湄,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他語聲鏗鏘,最終將蘇千湄震懾住。
蘇千湄那化着精緻煙燻妝的眼睛一顫,淚珠滾落了下來,死死地咬着嘴脣,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白靖軒領着霍思辰走了進來。
他小心翼翼地說:“霍總……”
“你出去,下不爲例。”霍景年冷冷地瞥了白靖軒一眼,目光落在霍思辰的身上頓時變得柔和起來,“思辰,過來。”
白靖軒拍了拍霍思辰的後背,以光速離開了辦公室。
霍思辰就小跑了過去。
霍景年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摸了摸他的頭。
“爹地,剛纔母親哭着走了。”霍思辰的小嘴抿得緊緊的,“你們吵架了?”
霍景年輕聲說道:“沒有吵架,是你母親犯了錯。”
“啊?”霍思辰睜着大眼睛看着他,“母親被停了一個月的通告,爹地……”
霍景年不想這件事成爲他和兒子之間的矛盾,耐心解釋:“因爲她犯了錯,爹地是總裁,必須要懲罰她。”
在學校裏,老師也教過,犯了錯是要受罰的。
霍思辰心裏明白了過來,再也不提替蘇千湄求情的話。
這邊,蘇千汐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決定去警局看看蘇志飛。
短短的幾天,蘇志飛就從一個陽光少年變成了一個階下囚。
蘇千汐淡淡地說道:“我爲什麼不能來見你?”
“你害死了我媽!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你憑什麼說是我害死的她?”
“我媽死之前,最後一句話說是你害死了她!你還敢不承認!”
蘇千汐眉頭微皺:“如果我真的要害她,我還會給她機會告訴所有人,是我害的她?”
蘇志飛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欄杆,說不出話了。
半晌,他冷笑:“你詭計多端,誰知道你是不是在使詐?”
蘇千汐柳眉一挑,眼角那顆硃砂痣的映襯下,眸色更是清冷如冰:“我再有詭計,警方已認定我和此事無關,如今關在這裏的人,是你。”
“你說什麼?他們認定你和這件事無關?不可能!”蘇志飛如同瘋了一樣大力晃動着欄杆,然而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蘇千汐靜靜地看着他發瘋。
過了一會兒,蘇志飛彷彿脫力一般,軟軟地坐在了地上。
她淡淡地問道:“到底是誰告訴你我住在哪裏,能讓你那麼準確地把握時間,潛伏在車庫裏面刺殺我?”
蘇志飛冷笑一聲,轉過頭去,緊閉着嘴不說話。
“這麼說來,確實是有人告訴你,指使你。”蘇千汐眯了眯眼睛,“你母親付出了一條命,也要栽贓我。若我猜的不錯,想必對方是以你的利益爲代價,讓她做出這樣的事來。可你母親死了,對方利用你的仇恨,企圖讓我死於非命,就算我不死,你也逃不過這麼個階下囚的下場。”
蘇志飛背對着她的肩膀,開始微微發抖。
蘇千汐站了起來,走到鐵窗前,半蹲下身子,低聲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來,到底是誰在幕後控制着一切。只是你,註定要和你爸爸一樣,在這鬼地方待着了。”
“你胡說!”蘇志飛忽然轉身吼道,“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是我恨毒了你!你害得我們家家破人亡!我不可能放過你!”
他嘶吼的聲音震耳欲聾。
蘇千汐不再說什麼,站起身,丟下了一句:“我聽說,你想報考電影學院。家裏也有人能帶着你一起走上星途,真是不錯。”
蘇志飛渾身一震,眼中的光亮像是被狂風撲滅的一盞燈,瞬間消失了。
當蘇千汐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千湄。
蘇千湄走了過來,低聲道:“蘇總來找我的侄子做什麼?怪他一片孝心,傷了你嗎?”
蘇千汐微微一笑,“究竟是一片孝心,還是被人當做棋子的糊塗心,我可是很好奇呢!所以來問問他。”
她話中有話,一雙秒目只盯着蘇千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