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冬晴面色蒼白,嘴角翕動着,心砰砰直跳,只覺得自己在三九天的寒冰中滾過一樣渾身發涼。
事實已經非常清楚了,蘇千汐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瞞天過海、偷樑換柱!
而她,還自以爲掌握一切,實際上,早就已經倉皇敗北!
蘇千汐的那雙明眸中閃爍着清亮的笑意,她拉了拉若嘉夫人的衣袖,道:“夫人,今天是您的生日,可別爲了些許小事不開心呀。”
她噥噥軟語,加上那嫣然一笑,任是鐵打的心也會被融化。
若嘉夫人臉上的冰冷之色漸漸散去,她攜了蘇千汐的手,笑道:“千汐,難得你如此寬宏大量。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生氣了。”她轉臉對許冬晴說道,“你自己走吧,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說完,她擡步離開了監控室。
左右已然無人,許冬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那雙和善的眼睛中佈滿了陰鬱之色:“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蘇千汐淺淺一笑:“你是說那個錦盒嗎?”
許冬晴抿着嘴脣不說話。
“不錯,一開始我確實認爲,送曉夢迷蝶是最對的選擇。不過,我轉念一想,霍老夫人恨不得讓我有多遠走多遠,又怎麼可能真的幫助我。”
“你們明裏暗裏一直打聽沉香流年的進度,不過是要把我除掉而已,然後恆雅依舊可以靠着沉香流年大賺一筆。”
“至於那個錦盒,其實是有兩層的。最上面的那一層放着曉夢迷蝶,夾層中放着海棠花項鍊。盒子的最底部呢,有一個小小的暗格,你放進去那張用來陷害我的素花箋,我就是從那個暗格中拿出來的。”
聽着蘇千汐說到這裏,許冬晴已經是臉色煞白,“那素花箋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手袋裏?剛纔監控中也不見你有任何的動作。”
蘇千汐莞爾:“所以說,不懂變通的人,永遠都是笨蛋。”
她一邊說着,一邊舉了舉自己的衣袖,聲音曼妙溫和:“你以爲我今天爲何穿長袖禮服?素花箋藏在我的衣袖之中,你手袋掉落的時候,我伸手去撿,不就正好掉了出來?加上我一喊,你們都以爲素花箋是從手袋裏掉出來的。”
“你……”許冬晴咬牙,“所以,你篤定了我會讓若嘉夫人調監控,這樣更顯得你是清白無辜的!”
蘇千汐笑得明豔:“你能明白這一層意思,也不算很笨。”
許冬晴跟在霍老夫人身邊,是霍老夫人倚重的心腹,心機謀算,她也見得很多,做得很多,卻從來沒有敗得如此狼狽!
她此刻只想在蘇千汐的臉上狠狠地扇兩個耳光!
蘇千汐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陡然變冷:“聽着,我看在你不過是個棋子的份上,不想多跟你計較。但你若不知進退,就休要怪我心狠了。”
許冬晴瞪着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蘇千汐,你……”
蘇千汐微微一笑,眸光粲然生輝,轉身喊來了保安,“若嘉夫人吩咐了,送這位許小姐出場。”
保安立刻領命,許冬晴被帶走了。
蘇千汐儀態萬千地在走廊上走着,忽然腳步頓住,看向走廊盡頭的那個人:“霍總,您怎麼在這兒?”
蘇千汐的心裏打着鼓,難道他要質問自己?
就在她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忽然覺得鬢角一抹溫熱。
原來他在幫自己抿去鬢角散落的碎髮。
“還好麼?”
頭頂傳來他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蘇千汐擡起眼睛看向他,點了點頭,“還好。”
然後,她又立刻補了一句:“謝謝你及時提醒我,若嘉夫人不喜歡蝴蝶,鍾愛海棠花。”
那條短信,是他發過來的。
雖然只有幾個字,但卻把她從危急之中解救了出來。
霍景年見她心中明白自己的用意,脣邊不自覺地掛上一抹笑意:“那你要如何謝我?”
蘇千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聲音都有些遊離:“你想要什麼?”
話一出口,她立刻後悔了。
看着他眼中的粲然,她懊惱得想要立刻逃走。
她問他想要什麼?是不是被他誤會了她會任他予取予求?
這也太大膽了!
霍景年見方纔還充滿自信運籌帷幄的她,此刻在自己面前左支右絀彷彿一隻無路可逃的小兔子,覺得她實在可愛極了。
他笑道:“江心七號明天有個藝術巡展,我想邀你同去。”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只有你。”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答應了請他喫飯,結果還是思辰在場。
而這次的意義,與上次又不同……
這預示着什麼,蘇千汐很明白,她很矛盾。
見她低着頭不回答,霍景年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是我唐突了。”他驀然說道,神色間恢復了冷靜沉穩,“若嘉夫人還在等你,我們一起去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
蘇千汐走在霍景年的後面,和他保持了兩步的距離。
次日,溫雪紅着一張臉到蘇千汐的辦公室給她道歉,“蘇總,我……我真的不知道韓曉晴會給我錯誤的信息,對不起……”
她昨天得知了蘇千汐在若嘉夫人生日宴上發生的事情,心裏又痛又悔,不知該如何解釋纔好。
只有等今天一上班就到蘇千汐的辦公室裏負荊請罪。
蘇千汐看她都快哭出來的樣子,拍了拍自己沙發邊的位置,語氣十分的溫和:“過來坐下吧。”
溫雪怔住。
她以爲蘇千汐會板着臉給她一頓教訓,怎麼會……
可看到蘇千汐溫和的目光,淺淡的微笑,她又知道自己想多了。
見溫雪沒有動,蘇千汐又重複了一遍:“過來坐下吧。”
溫雪這才確認了自己聽到的,坐在了蘇千汐的身邊,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顯得十分緊張。
蘇千汐輕聲說道:“韓曉晴也未必是故意害我們,霍家的信息資料庫又不是隻有她能進去。”
溫雪瞪大了眼睛,望着蘇千汐從容的目光,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