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和崔明珠見蘇千汐不說話,心照不宣地默默地坐在了牀尾的椅子上。
她倆深知蘇千汐的脾氣,做了的決定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
溫雪只知道蘇千湄處處和蘇千汐過不去,每一次都是險之又險的殺招,但她終究不知道,蘇千汐和蘇千湄之間最深的怨恨。
崔明珠是一清二楚的。
兩個女孩子不約而同地沉默着,看着病牀上呆呆地望向天花板的蘇千汐。
蘇千汐倒是不爲蘇千湄對她的所作所爲傷心,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蘇千湄過幾天就要正式接任宋蔓芝成爲蘇氏的總裁。
之前請Joris幫她稀釋蘇氏的股權,如今,她也是蘇氏的主要股東之一。
作爲蘇氏的主要股東,她已經接到了邀請函。
就等蘇千湄自以爲站上巔峯的時候,揭發所有的真相!
避暑山莊中,霍景年和霍老夫人怒目而視。
他是特意從柏林趕回來的,眉宇之間還帶着風塵僕僕的疲憊,他懶得和母親多說,直接帶走了霍思辰。
白靖軒斂聲屏氣地站在霍景年的身後,對他說道:“霍總,席櫻已經帶走了。”
霍老夫人聽了一驚,繼而眉尖一挑:“你竟然沒有給我打一聲招呼就把席櫻帶走了?”
霍景年語氣冷淡,“你也沒有跟我打一聲招呼就把思辰帶到了你這兒來。”
“我想我自己的孫子了,怎麼,要帶他過來看看有什麼不妥嗎!”
看着頑固不化的母親,霍景年眉宇之間的冷意漸漸地凝聚了起來。
霍老夫人看着這樣的他,饒是飽經風霜,心裏也忍不住顫了顫。
“你如果只是單純地想念思辰,派人接他也無妨。”霍景年的聲音裏帶着似有若無的寒意,“你是明知道蘇千汐在乾宮陪了思辰兩天,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思辰從她的身邊奪走!”
霍老夫人錯愕地看着他,眼神有些閃躲。
霍景年冷冷一笑,“你明知道席櫻是蘇千湄的人,她向你提出把思辰接過來,你也知道這是蘇千湄指使的,目的只是爲了對付蘇千汐,你就順水推舟地同意了,好讓蘇千湄抓到把柄來威脅蘇千汐,從而除掉蘇千汐,是不是?”
“你……”霍老夫人臉色煞白,“你就是被蘇千汐那個女人給迷得暈頭轉向了!竟然敢這麼猜度你的母親!”
“夠了!”霍景年心裏積壓的怒火於那一瞬間爆發了出來,“你不顧我的感受,不顧蘇千汐,你連思辰的安危都不顧了!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席櫻沒有聽你的話,她聽了蘇千湄的話,那麼思辰的下場是什麼!”
霍老夫人被他的雷霆之怒震得頭暈眼花。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碰我兒子,你也不許去乾宮見我兒子!”霍景年冰冷地轉身,“還有蘇千汐,你別逼我對付你這個高高在上、自以爲是的母親!”
說完,他吩咐白靖軒,“加強乾宮的護衛,除了我和蘇千汐,誰也不許見霍思辰,否則,死!”
白靖軒立刻恭聲領命。
霍景年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兒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避暑山莊。
許冬晴見狀去扶她,心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夫人……”
“你說,我含辛茹苦養大的,保護的兒子,怎麼會這麼對我?”霍老夫人眼睛一眨,大大的淚珠滾了下來,“難道我做的一切不是爲了他好麼?他怎麼會這麼恨我……”
這個話題不是許冬晴這樣一個僕人能夠評論的。
“夫人,霍總的性格,跟您差不多,是個倔脾氣……”許冬晴只能撿了話慢慢地勸她,“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霍老夫人沒有回答,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這邊,霍景年抱着霍思辰上了車,白靖軒親自開車。
“爹地,我想去看看蘇阿姨。”
“好,我們一起去。”
當霍景年帶着兒子推開蘇千汐病房的門時,蘇千汐還在小憩。
倒是崔明珠和溫雪一下子站了起來,剛想喊霍景年,卻被霍景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個女孩子對霍景年點點頭,然後一起離開了病房。
霍思辰看着蘇千汐那包着紗布的額頭,臉上還有些淤青,他的心彷彿被狠狠地抓了一下,痛得緊縮,不由自主地落了淚。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蘇千汐的病牀前,大大的眼睛只看着她。
而霍景年則輕輕地撩開病牀前的隔簾,動作及其輕柔,生怕驚擾了蘇千汐。
微微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睡得很熟。
他走到她的牀尾,看了她的病歷卡。
“軟組織挫傷,輕微腦震盪……”
霍景年一字一字地往下看,黑眸中氤氳着冰寒的怒意。
他的手緊緊地捏着那張薄薄的紙,過了一會兒,才彎下腰,重新把病歷卡懸在了牀尾。
一切都悄無聲息,蘇千汐絲毫沒有察覺。
父子兩人一左一右,靜靜地坐在蘇千汐的病牀邊,霍景年拿過牀頭的一個蘋果,手法極爲熟練地削蘋果皮。
他看了看蘇千汐脣角的青痕,又把整個蘋果削成小塊,放在碗裏,等她醒來了喫。
霍思辰他爹地親手削的蘋果,傳達了想喫的信號。
而霍景年輕輕地搖了搖頭。
霍思辰只好繼續守着蘇千汐,期盼着蘇千汐趕緊醒來。
過了一會兒,蘇千汐睜開了眼睛。
她首先看到了霍思辰。
“思辰!”蘇千汐一醒來就看到兒子,高興得差點哭了出來,“你沒事了嗎?”
“我沒事,蘇阿姨!”霍思辰帶着兩包眼淚,可憐兮兮,“就是你有事……”
蘇千汐立刻從牀上起來,把霍思辰抱在了懷裏,緊緊地抱着,她真的害怕,生怕一鬆開,霍思辰就要離她而去一樣。
謝天謝地,她的兒子沒事。
雖然聽了溫雪說過,可是當她真的見到兒子在牀頭等她醒來的時候,那種失而復得的幸福感實在難以言喻。
旁邊傳來一聲輕咳。
蘇千汐嚇了一跳,驀然轉頭,對上了霍景年那雙沉靜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