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輕聲說道：“這是在你創作了曉夢迷蝶之後，我打算給你的婚前財產。之後你執意要去江北尋找記憶，這件事就暫時沒告訴你。”她頓了頓，看向蘇千汐的眼神裏滿是欣慰，“你這樣聰明能幹，也給自己掙了不少產業。但我是你的奶奶，我們顧家的孫女，是肯定要給些東西的。”
一席話說得蘇千汐要掉眼淚。
她還以爲，這是顧老夫人給她準備的嫁妝，卻沒想到，竟然是婚前財產！
見到蘇千汐的眼圈紅了，顧老夫人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說道：“這個東西你收好了，連同公證書一起。”
蘇千汐連連點頭：“是。”
燈光下，顧老夫人的眼神很是明亮，但鬢角那些怎麼都掩蓋不住的白髮讓蘇千汐的心裏很難過。
她將文件放在一旁，坐在了顧老夫人的身邊，拿起榻邊的美人槌，輕輕地給顧老夫人捶腿。
“很快就到嚴冬了，今年冷得很。往常您冬天一出門，回來就要捂膝蓋，今年就別出門了吧。”蘇千汐的聲音很低很低，帶着些許的哽咽。
顧老夫人微微笑道：“好，我聽千汐的，儘量不出門。”
蘇千汐擡頭看着顧老夫人，輕聲說道：“奶奶，庭琛哥哥的事情您別擔心，他會明白的。”
“這孩子，性情倔強。”顧老夫人說着，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些年，他主持顧氏集團的事。可伽那莊園的內務也是樁樁件件的瑣事，前幾年你在的時候，還能幫幫我，現在……唉！”
蘇千汐抿了抿脣，“秦湘辦事還是很利索的。”
“秦湘這孩子，辦事是很好，可她終究不是主人，名不正言不順。”顧老夫人說着就垂下了眼瞼，“時候不早了，外面冷得很，快回去吧。”
蘇千汐知道顧老夫人不會是個口不應心的人，她讓自己回去，就是想要休息了。
她放下了美人槌，起身道：“奶奶，您好好休息。”
顧老夫人微微點頭。
蘇千汐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秦湘。
秦湘就住在顧老夫人住處前廳的那間套房裏面，她是回來休息的。
“小姐。”秦湘見了她，親切地打招呼。
蘇千汐微微笑着說道：“奶奶休息了，我這就回去。”
秦湘聽了就說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你今天夠累的，我自己回去就行。”蘇千汐說道，“你早點休息吧。”
秦湘覺得像是散了架一樣的累，笑着說道：“那好。”
她把蘇千汐送到門口，仔細囑咐了女傭和保鏢，“好好送小姐回去。”
蘇千汐回到自己的住處，霍景年和霍思辰還在等她喫晚飯。
她把那份文件放好，梳洗了一下，平復了心情，給顧庭琛發短信。
是時候要跟顧庭琛好好談談了。
晚飯的時候，她對霍景年說道：“明天上午我要去庭琛哥哥那裏一趟。”
霍思辰忙問：“那我可以一起去嗎？”
蘇千汐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我跟你庭琛舅舅有事情要說，你要悶得慌就去陪陪太奶奶，或者找Joris舅舅。”
霍思辰乖乖地點點頭，“那我去陪太奶奶。”
蘇千汐很欣慰：“思辰真乖。”
第二天早上，蘇千汐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顧庭琛的住處。
顧庭琛在彈鋼琴。
蘇千汐望着落地窗前他彈琴的身影，晨曦落在他的指尖，一個個跳動的音符彷彿也被渲染了一層金色，唯美而夢幻。
她靜靜地等他彈完一曲之後，才輕聲說道：“庭琛哥哥。”
顧庭琛沒有立刻迴應她，而是小心翼翼地蓋上了琴蓋，起身道：“你終究還是來了。”
蘇千汐道：“我們談談。”
顧庭琛點點頭，走到咖啡機前，煮了兩杯拿鐵。
蘇千汐看着咖啡冒着的熱氣，輕聲道：“昨晚，我去見了奶奶，她老人家把顧氏名下的一座鑽石礦給了我。”
顧庭琛道：“這事我知道，那是奶奶給你的婚前財產。”
蘇千汐擡眸，“昨晚，看到奶奶一個人在榻上，鬢角的白髮，讓我覺得很心酸。她老人家爲了顧氏勞心勞神了一輩子，現在，還要打理伽那莊園的內務。”
顧庭琛垂下了眼瞼，“千汐，你一定要跟我說這些麼？”
“庭琛哥哥，我也希望你可以放下過去，尋找你的幸福。”蘇千汐輕聲說道，“不爲任何人，爲了你自己。”
顧庭琛嘆息一聲：“當初也許，不該同意你回江北，那麼這一切可能不會發生了。”
蘇千汐說道：“這是一個悖論，因爲我不可能不去尋找失落的記憶。今天不去，明天也要去。我與霍景年之間，不僅僅只有一個霍思辰。”
“可是那個洛星辰……你對他和洛星辰之間的事，又知道多少？”顧庭琛認真地看着她，“那是初戀，是從青蔥校園走出來的一對戀人，他們之間，經歷了很多很多。”
蘇千汐聽着這些，心頭像是被螞蟻輕輕地咬了一下。
她說道：“那是我不能改變的過去，我也不願意去改變它。我能選擇的，是我的未來。”
顧庭琛望着她，眼神中帶着震驚：“你……”
“庭琛哥哥，有些事，早就成了過去。”蘇千汐說道，擡起了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給顧庭琛看，“這枚戒指，庭琛哥哥應該認得。景年給我的，不僅是感情，還有信任，有名分，有囑託。他要我做他的妻子，做霍氏家族的族長夫人。即使他曾經和洛星辰有過那樣的愛戀，但是今天，他選擇的要攜手一生的人是我。”
顧庭琛沉默良久，沉聲說道：“千汐，你要走的，是一條並不是那麼順的路。霍老夫人是個十分霸道的人物，我真的害怕你淹死在這段感情裏。到頭來遍體鱗傷，像洛星辰那樣，被迫離開自己心愛的人，遠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