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鈺笑了笑,他想了想,還是低聲問道:“家主,您很快就要離開白家了嗎?”
蘇千汐聽着,眉頭輕輕一挑。
白嘉鈺忙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問一問。”
畢竟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即使再沉穩,也不能將這樣的事情置之度外。
蘇千汐道:“你呀,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如果你想當家主……”
“不是的!”白嘉鈺聽着臉色都變了,“我並不想當家主,我媽現在也不想了。只是家主您仁慈寬厚,我就怕新的家主對我媽對我都……”
他說不下去了。
蘇千汐不禁動容。
少年人,哪能沒有闖蕩四方的理想?可他偏偏這個時候沒了父親,沒有了強有力的庇護,只剩下了母親,母子倆相依爲命地在別人的手下討生活。
偏偏他也只是初出茅廬,在白家還沒有長成羽毛,還不足以保護自己的母親。
蘇千汐道:“嘉鈺,我既然結束了白家的內亂。必不會讓它陷入新的內亂之中。這一點,你要記着。”
白嘉鈺眼睛一亮,“家主遠見!只要白家不再有內亂,我想,我和我媽生活得會很平安。”
“好孩子。”蘇千汐拍了拍他的手,笑了笑:“目前的情況還並不明朗,外部那些人都是烏合之衆,有我這個家主的名頭在,他們生不出什麼亂子。不過,這對於你來說,是個學習的好機會。”
白嘉鈺立刻明白了蘇千汐的意思,“家主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吩咐。”
是個非常機敏靈慧的孩子。
蘇千汐滿意地點點頭,“具體方案我已經告訴了你母親還有白總管,你跟着他們行事即可。”
白嘉鈺心中的那塊石頭落了下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鄭重地說道,“家主放心,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您!”
到底是白瑋和聶寶雲的孩子,意氣風發,堅韌果斷,是個人才。
只是年紀太小,欠缺穩重和歷練,還不是最合適的家主人選。
蘇千汐道:“有你這話,我很放心。”
兩人又說了一些白家外部事務的事情,白總管送了午餐進來。
她吩咐女傭:“小少爺那邊的飯菜你單獨送過去,告訴他我有事,喫完飯了再去看他。”
女傭忙去了。
蘇千汐又對白總管說道:“您也坐下來一起喫吧。”
白總管連忙推辭。
蘇千汐道:“現在是多事之秋,不計較這麼多的禮節,快坐下喫吧。”
白總管這才虛坐在了凳子上,三個人喫過了一頓午飯。
飯後,蘇千汐去看了看霍思辰,見他狀態還好,就哄了他午睡。
她則要見白靖軒一面,有些話,本想等過一段時間再跟白靖軒好好談談。但現在的局面,已經是不能了。
白靖軒在星光咖啡館的雅間裏等着蘇千汐。
白靖軒扶了扶眼鏡,“是的。”
蘇千汐道:“那我也不繞彎子,只問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她不想說那麼多的廢話,她也相信,白靖軒自從她和霍景年訂婚之後,就應該仔細地想了這件事。
白靖軒說道:“老實說,我並不願意。可是,除了我,白家似乎不再有可以繼任家主的人選。而您也不能等到霍思辰成年後再嫁入霍家了。”
“你說得對,嫁進霍家之後,我是不能再坐在白家家主的位置上了。否則,白家不是成了霍家的嫁妝了?那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我死去的母親?”蘇千汐嘆道,“原本是打算等到面試之後再跟你談這件事。其實你若不願意,白家就此分家,各過個的也未嘗不是一條路。”
白靖軒冷冷一笑:“各過個的?那這分家分家產又是一場紛爭。自古以來,哪個大家族在分家的時候不會鬧的?爲了那些錢財,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甚至打官司的都有。白家世代的名譽,徹底就毀了。”
蘇千汐道:“你能說出這番話來,是決定要當白家的家主了?”
白靖軒愣了一下,道:“可我當家主,肯定會把那段已經被老太爺親手封存的歷史再掀出來。而我,也再也不能回霍氏了。”
蘇千汐聽到這裏,心裏升騰起一抹悵然,“如果你不願意,我會想辦法把分家辦得體體面面的。白家歷來家規森嚴,嫡支屬於我這一脈。旁支也有旁支的規矩。我會把這些傷害降到最低。”
她又說道,“與其讓一個居心不明的人當了家主,還不如清清靜靜地分家。”
白靖軒握緊了手指,他的腦海中想到那模糊的回憶。
他的父母自然是罪惡極深,被老太爺釘在了恥辱柱上的。以至於白家的很多人,都不願意承認他的父母。
可他畢竟是他父母的兒子!他也曾經希望,自己能夠活在陽光下。
那些謾罵他們的人,終有一天會死在他的前面。他要用自己的人品和才能,讓那些謾罵他父母的人,向他的品德才華低下頭。
白靖軒下定了決心,對蘇千汐說道,“家主,如果你能信得過我,我願意繼任家主之位。”
蘇千汐擡頭望着他,看到了一雙堅定無比的眼睛。
她雖然不問白靖軒爲什麼決心要當白家的家主,但是,她猜想,那一定和他的父母有關,和他以前的經歷有關。
她笑了笑:“你答應了,可要好好地做呀。”
白靖軒爲蘇千汐倒了一杯咖啡,道:“家主放心,我會好好做的。”
蘇千汐端起那杯咖啡,白靖軒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咖啡,同時喝了一口。
“既然你決定了,我就放下心了。”蘇千汐笑得燦然,“我已經祕密通知了蘅夫人,她說明天晚上到。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