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華清的傷口扯裂了，血液透過紗布染溼了他的衣服，此刻正捂着肩膀痛苦的喘、息着。
凌霄臉色一沉，疾步上前，按下緊急呼叫，然後扶凌華清躺了下來，才問道，“爸，出什麼事了？”
凌華清閉上了雙眼，將臉撇向一邊，不願和凌霄交流，是憤怒也是失望，“你出去。”
凌霄頓了頓，黑眸看向藍顏。
藍顏是害怕凌霄的，她儘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些，臉色擔憂卻又帶着些歉意的看着凌霄，“伯父看見盛莞莞給慕斯餵食，抱歉我應該攔住他的。”
父親看見盛莞莞給慕斯餵食？
他剛做完手術，不宜下牀走動，況且怎麼會那巧，走到了慕斯的病房，還看見了？
很顯然，是有人故意引他去的！
那一瞬間，凌霄看向藍顏的目光銳利如刀，卻沒有當着凌華清的面訓斥藍顏，那樣只會平添父親心裏的怒火。
他知道父親爲什麼會這麼憤怒。
但他，絕不會是第二個凌華清。
沒一會兒，護士和醫生來了，凌霄沒在病房裏呆着，走出了病房，在門外站了片刻，徑直走向慕斯的病房。
盛莞莞剛喫完飯，與慕斯道別後，準備離開，打開房門便看見了凌霄。
他就站在病門外，應該是剛到。
盛莞莞腳步停頓了下，然後關上了房門。
她看向凌霄，等着他開口，但是他什麼都不說，俊臉面無表情。
盛莞莞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比如憤怒，又或者嫉妒，但是她失敗了。
幾秒後，她低下頭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一直跟到了電梯前，盛莞莞回頭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亮起的下落鍵上，帶着一身的貴氣與冷漠。
她想，或許再過片刻，她便會知道她和他的結局了。
電梯打開，盛莞莞走了進去，凌霄果然也跟着進來了，寬小的空間裏，盛莞莞感覺有些踹不上氣來，心中突然有些悶悶地作疼。
爲什麼凌霄不說話，是怕她接受不了結果，會和他在醫院大吵起來嗎？
看着電梯一層一層下降，盛莞莞比凌霄更沒耐心，“凌霄……”
我們離婚吧！
“我們離婚吧！”
沒想到最後這句話，還是凌霄先說出口。
剛剛凌華清最後那句“賤人”，其實凌霄聽到了，他第一次生了與凌華清爭吵的衝動，就因爲一個女人。
他憎厭這種情緒。
就如同他憎厭自己看見盛莞莞趴在慕斯病牀邊睡着時，那種怒火直衝頭頂，差點燃燒了理智的衝動。
這種情緒對他而言如此陌生，也如此讓人討厭。
他不想去研究，在他曾對她抱有希望，卻被她親手撲滅後，他不準備在這方面再浪費心思。
自從凌華清進去後，少有人可以影響他的情緒，他也不允許有人能夠輕易影響他的情緒。
盛莞莞默了默，然後對凌霄淺笑，“好。”
她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爽快利落的連聲質問都沒有。
於是，那種讓人討厭的情緒，又涌上了凌霄的心頭，讓他變得陰陽怪氣，“怎麼，慕斯替你擋了一槍，所以你現在才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跟我離婚？”
盛莞莞臉色白了白，擡頭雙眼坦然的看着他，“我會同意跟你離婚，跟慕斯或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係。”
凌霄冷笑，將她逼到角落，“是嗎？難道不是因爲慕斯爲你擋了一槍，你對他舊情復燃？難道不是因爲他下半身癱瘓，你自覺對他虧欠？”
盛莞莞非常堅定的回答他，“不是。”
“不是？那就是埋怨我沒有派人來保護你。”
其實凌霄什麼都知道的，有些事情他理的比誰都要清楚，“慕成周是你和慕斯在一起時惹下的禍根，你和別的男人惹下的禍根，憑什麼要我來替你收尾？”
凌霄這些話說的很無情，嚴重的打擊到了盛莞莞的自尊心，她的鼻子在發酸，卻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
“慕斯救你，甚至爲你擋的那一槍，都是他應該做的，你根本不需要愧疚，如果不是他，你根本就不會遇到昨天晚上那種事。”
“是，你說的對，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跟你無關。”
盛莞莞深吸了口氣，努力的保持着微笑，不想讓自己的樣子覺得狼狽可笑，“所以，被慕成周綁架時，我不敢奢望你來救我，被陳、雲帆欺辱時，我也不敢奢望你來救我，這些都是我自找的，跟你無關。”
凌霄的臉色更加陰沉，“既然知道，爲什麼要對我露出這種委屈和埋怨的表情？”
她不知道，她這種表情會讓他很厭煩嗎？
盛莞莞指甲死死攥住掌心，笑得越發燦爛，然而眼眶卻還是不爭氣的紅了，“有嗎？你看錯了。什麼時候離婚，我一定準時到。”
凌霄咬牙，“你再說一次。”
“不是要離婚嗎，我答應你，定好了時間，你發個信息通知我，我一定會準時……唔……”
盛莞莞雙眼睜的很大，她的脣被結實的堵住了，這個吻來的突然又兇猛，帶着讓人莫名其妙的怒火，好像要讓她生吞。
他太強勢，橫衝直撞，不容她拒絕。
直到……她咬破他的嘴脣。
凌霄喫痛，終於鬆開了她。
明明被欺負的人是她，他的怒火和不滿卻比她大，“離慕斯遠一點，在我們離婚之前，我不希望在醫院再看見你。”
說完，他鬆開了她，轉身消失在電梯門外。
回到病房外，醫生還沒有出來，凌霄在外面抽了兩根菸，病房裏總算安靜下來。
地上的“垃圾”已經清理，藍顏坐在病牀邊，卻難得這麼安靜，凌華清心中的怒火依然沒有消。
凌霄推開門，藍顏驚喜的擡頭，看見他被咬破的嘴脣神色立即黯淡下來，“阿霄你的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