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小姑他們一起喫燉羊肉時，小姑父跟程楓說起想過了年讓小姑在鎮上開個服裝店賣衣服，“你是大學生，來給參謀參謀......你小姑前幾年就一直嚷嚷着想幹點事，但那時瑩瑩他們倆都還小，我也才調到鎮上做會計，家裏又還有幾畝地，實在是走不開人啊。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地基本上都被包出去給人開廠子，我現在工作也不忙，他們倆也大了。正好鎮上的門面房人家不租了，我就尋思着既然收回來那就乾脆不再出租，自己用。最簡單的方法是，你小姑每個月到城裏的批發市場批衣服，然後放到店裏賣......小楓你覺的這個方法可行嗎”程楓還沒來及回答，一旁的小姑卻說道，“開服裝店還是我兩年前說過的呢，那個時候鎮上賣衣服的店就兩家，隨便開都賺錢。但現在不同了，就這麼大一點地方竟然開了七八家，已經不好做了......而且城裏批發市場的衣服也都不便宜，拿回來加不了多少錢，這法子不行。”程楓想了想，就問小姑，“要是你去南方拿衣服回來呢會不會比別人好賣些”小姑聽了就一愣，放下筷子看着程楓問，“你是說蘇城的衣服嗎貴不貴要是貴就不適合在鎮上賣，咱這是鄉下，都貪便宜呢。”有關衣服的行情程楓還真不是很瞭解，但他的想法是，“小姑你不如就開個精品店，只賣好的，不做差的。貪便宜的人是多，但總有一些是看質量和款式的吧，你賣一件貴的可能比別人賣五件便宜的還賺的多，不是更好”程文英感覺眼前就一亮，是啊，鎮上這兩年開店的是很多，但大多都雜七雜八的一點章程也沒有，逢年過節的誰要想穿件上檔次的衣服都得大老遠的跑去城裏買。鎮上是不大，但周圍十里八鄉的基本都跑到這邊來趕集，那麼多人總會有識貨的吧。再說了，門面又是自家的，不用交租怕什麼賣不出去大不了就自己穿。晚飯後程楓給謝琳打了個電話，本來只是想問問她知不知道蘇城衣服批發在哪裏，誰知她竟然有朋友恰好在開服裝廠。“是歡歡初中同學的媽媽，平常挺聊的來，我有時候買衣服還去她廠裏挑，特便宜。還有一部分是外貿出口的，質量都不錯.......這樣，過了年讓你小姑來一趟，我帶她去廠裏轉轉，保證比外面批發市場的又好又便宜。”小姑和小姑父聽了就很高興的感慨道，小楓到底是大學生了啊，腦子和人脈都變得完全和他們不一樣，一個想法一個電話就這麼把一件大事給敲了。程楓簡直都苦笑不得了，這算什麼大事啊...........第二天是年二十八，一早喫過飯小姑就跟程楓說讓他到大姑家去一趟，這半年來從他上大學走了大姑也沒少唸叨他。“帶上這些水果和牛奶，你大姑年紀大了愛嘮叨，你去了就陪她多說會話，別嫌煩，反正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雖然心裏不樂意，但程楓最後還是拿着東西騎車出門了。大姑是他們四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可也是最迂腐糊塗的一個，而且重男輕女很嚴重。上一世程楓工作後，每次見大姑她都反覆跟他強調的是，你現在有本事了，掙錢掙的多，可得顧着你爸啊，可得孝順啊......這是對他說要顧着她弟，跟她自己的女兒則從小就反覆強調灌輸的思想是顧着她兒子。感覺這人活了一輩子就沒見她對什麼事拎的清。但對小姑來說卻始終是長姐，該敬還是要敬着。程楓晃晃悠悠的騎了半個小時纔到大姑家，剛一進村正好碰到二表姐帶着孩子紅着眼圈從村裏蹬着三輪車出來。“二姐......”聽到喊聲二表姐擡頭纔看見是程楓，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睛，勉強從臉上扯出一絲笑容來，“是小楓啊，什麼時候回來的”程楓看着她問道，“怎麼了這是”二表姐就嘆了一口氣，低頭小聲道，“小楓，你說我怎麼就攤上了這樣的父母呢從我嫁人就沒沾過孃家的光，這就算了，我也不圖他們什麼。可一年到頭的我也沒少給他們買東西，我自己都不捨得喫不捨得穿，偷偷摸摸的全買了給他們，可最後呢他們竟然還嫌我小氣還嫌我買的少，大過年的當着弟媳的面說白養我了，說我買的那點肉還不夠丟人的.......”二表姐說着說着就忍不住低頭捂着嘴哭起來，坐在後面三輪車裏的兩歲的孩子看見媽媽哭也撇嘴跟着一起哭。程楓慌忙下車打開一盒牛奶哄孩子。最後乾脆把帶的水果和牛奶都放進表姐三輪車，全堆孩子身邊了。“買了東西還不承你的好，那就乾脆以後別買了......二姐，別信女人必須得顧着孃家這句話，孃家會心疼你會爲你着想這纔是孃家，只一味的搜刮索要還是孃家嗎......你以爲你偷偷拿錢整天給孃家買東西姐夫不知道他只是理解你不忍戳穿罷了。可你要是太過分拿的錢太多，你覺得他還會再忍嗎以後多顧着點自己的小家吧，孃家能不來就別來。”程楓又勸了一會二表姐，最後沒去大姑家，反而和她一起出了村直接回來了。到家小姑問起時，他也就老老實實的把情況給說了。小姑就嘆了一口氣，也沒說什麼就轉身去忙了。正好這時昨天下午在鎮上碰到的同學老五給他打電話，說同學們已經到了不少了，問他出發沒。程楓想了想，自己差不多都已經忘了2001年的同學們長什麼樣，反正現在也沒事，不如過去看看吧。小白羊就在鎮上的公路旁，也算是這邊最大的飯店了。聽說組織這場聚會的是一班班長齊飛。因爲初中曾在一個班三年，所以程楓和他還算比較熟。在他們普遍都是一般家庭的農村孩子中，他是少數有着城鎮戶口的家境優渥的幹部子女。高中時他爸曾是這邊鎮上的副鎮長，但現在聽說已經調去縣城了。程楓在走着去小白羊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昨天下午見過的皮膚略黑的女生，她騎着一輛小巧嶄新的電動車到他身旁時停了下來，扭頭看着程楓道，“帶你一程吧。”程楓就笑着擺擺手，“馬上就到了，你先過去吧。”女生抿脣想了想，竟然從車上下來牽着跟他一起走。程楓就覺得很尷尬，一來他仍舊沒想起別人叫什麼，二來就是兩人就這麼一起走着不說話也彆扭。但顯然這女生也不是那種話多的人。“高一的時候我坐在你前面，還記得嗎”程楓愣了愣，但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想起來了那我的名字還能記起嗎”我去，她看出來了......“我真的有那麼黑......程楓，你很沒禮貌。”這句話說完她竟然跨上電車嗚嗚的先走了......敢情留下陪着走這一段就是爲了要戳穿他而且還生氣了程楓就很無奈的撓撓頭，不知道待會到了現場他還能記得幾個人幸運的是，當他剛到小白羊門口時正好碰到齊飛從裏面走出來，看見他就高興的像老幹部見面握住了手，還熱情的搖了搖......“都有誰來了”齊飛立刻就跟他報出一長串的名字來，程楓很認真的記心裏，想着進去之後大概是能對號入座了。啊，對了，剛剛說他沒禮貌的小黑叫陳靜。進去之後要不要特意叫下她的名程楓還在跟齊飛說着話，沒注意後面走過來兩個人，一直到他身邊拍了他一下才扭頭髮現是賀文奇，另外一隻手還親暱的摟着一女生。齊飛看了眼賀文奇便轉過頭沒說話，兩人高中時幹過幾次架，之後關係就一直不太好。今天的聚會是齊飛組織的，沒想到賀文奇也會來，他倒是沒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