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852章 南音番外結束啦
    參加匯演的戲班很多,後臺的場地卻不大,好幾個戲班的演員在一起化妝換衣服,一眼看去,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濃墨重彩的妝,認不出誰是誰?

    顧久疾步側身從每個人身邊走過,看到身形像南音的旦角,他都會回頭仔細辨認,但每一個都不是她。

    六月夏季,天氣本就悶熱,何況在不太通風的後臺,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哪怕開了空調也不覺得涼爽。

    顧久呼吸逐漸加重,他身上的戲服有兩截水袖,他緊握在手裏,在原地轉了一圈,環顧四周,還是找不到南音在哪兒?

    他隨手抓住一個路過的人問:“下一場是什麼?”

    “《鎖麟囊》啊。”

    下一場就是《鎖麟囊》。

    顧久放開小生直奔候場區。

    那裏有兩個穿着紅色嫁衣的女人,背對着他,就是《鎖麟囊》故事裏的富家小姐和貧窮孤女,南音飾演哪一個角色顧久不知道,兩人又穿了差不多的衣服,從背影看,幾乎一模一樣。

    顧久的腳步慢了三分之一秒,然後就很堅定地跑去,抓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臂:“南音!”

    然而那個人回頭,卻不是南音。

    而是小黃鶯。

    兩人對視二臉懵逼,顧久看向另一個旦角,竟也不是南音。

    不是說南音要唱《鎖麟囊》嗎?

    不是說下一場就是《鎖麟囊》嗎?

    顧久又有了一年半前,一覺醒來,南音已經一走了之的慌張感,他緊聲問:“南音……水蘇呢?”

    小黃鶯認出他了:“你……你是那天火鍋店裏的那個人吧?

    你找水蘇?

    她剛出去。”

    她指着一個方向,顧久立馬追了出去,快速掃過四下,很快就看到坐在大榕樹下,指尖夾着香菸的女人。

    “……”顧久聽見自己的心臟,咕咚一聲落回原地。

    他還以爲,她又走了。

    南音聽到腳步聲走近,擡起頭,迎着夕陽眯起眼睛,將指尖的香菸晃了晃:“要來一根嗎?”

    顧久的眼睛像是長在她的身上,一錯不錯,一眨不眨,一言不發。

    南音也在看他:“你打扮成這樣還挺好看的,聽金師傅說你很有天賦,三少真的不考慮把唱戲發展成副業嗎?”

    這還真不是瞎誇的。

    顧久的三庭五眼本就長得很標緻,戲妝將他的優點放大的同時,還將他那雙過於多情的桃花眼修飾得沒那麼浪蕩,比較像個“正經人”,而這份正經裏又有他自己與生俱來的氣質,清越瀟灑,就如同《游龍戲鳳》裏的男主角,是個微服私訪的貴人。

    南音見過的小生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還真找不到扮相能比他俊俏的。

    可能是因爲學了一個月的戲,習慣成自然了,南音還注意到他的儀態,都有了他們學戲的站立行走的“把式”。

    南音彎了彎脣,像偶遇經年不見的故友,自然裏帶着生疏的客套,打聲招呼:“三少,好久不見。”

    “你早就知道我在徽州嗎?”

    要不怎麼看到他一點都不意外?

    南音道:“火鍋店那天知道的。”

    “因爲我給了你朋友一包紙?”

    顧久沒想到千里之堤,竟然潰於蟻穴,自嘲地笑,“本來想給你朋友留個好印象,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舉。”

    白白浪費了他這一個月的時間。

    他以爲南音是因爲知道他在徽州,知道他在學《游龍戲鳳》,要跟她合唱,所以她纔不唱。

    南音搖頭:“我改戲的決定,是在知道你在徽州之前做好的。

    我不喜歡《游龍戲鳳》,所以不想第一場徽劇表演是唱這個,就跟小黃鶯換了戲。”

    “下一場就是《鎖麟囊》,你妝沒畫,衣服也沒換,不像是要上臺的樣子,你是準備什麼都不唱了嗎?”

    南音更想知道:“你只是來找我唱戲的?

    不想跟我說點別的什麼?”

    顧久當然有話說!他先頭準備了一個月,就是爲了和她有一個面對面,心平氣和,好好說話的機會,他想跟她說……說……他想說什麼來着?

    顧久臉上空白了幾秒,然後低咒了一聲:“草。”

    南音挑眉:“怎麼了?”

    顧久煩躁:“我原本想好了很多話,打算唱完戲說給你聽,現在全他媽因爲緊張忘乾淨了!”

    南音哧聲:“你看到我還會緊張啊?”

    “怎麼會不緊張?

    我魂牽夢繞了那麼久的人就在我面前,我緊張到不知道該先邁哪隻腳了。”

    這句話顧三少倒是說得很順。

    可惜,南音不喫這一套:“我們唱戲的,平時唱的最多的就是風花雪月和情情愛愛,情話我一向是無動於衷的。”

    顧久緊跟着問:“那對我這個人,你也無動於衷了嗎?”

    南音停頓了一下。

    自己說不出來,就想讓她說,他還挺會試探的。

    顧久真挺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水袖,而比起他的不知所措,南音便顯得十分遊刃有餘,她點掉菸灰,很淡地說:“小時候在閩南老家,我和我鄰居家的小姐妹天天在一起玩兒,那時候我以爲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結果沒兩年,她搬家去了別的地方,再也見不到了,但我也只是難過了一小段時間,很快認識了新朋友把她忘了,到現在我都不記得她叫什麼長什麼樣了。”

    她側着頭望着他:“我還有過很喜歡的一支筆,很喜歡的一件衣服,很喜歡喫的小零食,很喜歡的一本小說,但只把它們放在一邊不看不碰,一段時間後,它們於我就是無關痛癢的東西,所謂喜歡,在我看來,都是有時效性的。”

    “所以你問我,我對你是否也無動於衷,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這四個字問得,顧久的肩膀都是一顫。

    而南音,還又輕輕地說了一句:“顧久,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其實都快把你忘了。”

    “……”這一番話,她不只是在告訴他,她對他已經沒有感情了,也是在告訴他,感情本就是很容易變質的東西,她不相信。

    顧久就覺得南音一如既往的狠心,她用別的理由拒絕他,他還可以找到挽回的辦法,但一句不相信了,把他的路都堵死了,他能怎麼回答?

    或者說,他能怎麼申辯嗎?

    別人不知道,但他顧家三少,以前不就是個見異思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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