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說:“你們形總的膽子倒是不小,知道我和誰有關係還敢動我,也不知道是有幾條命。”
混混的臉色頓時一變,鳶也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果然是形總
但是混混還狡辯:“什麼形總我們不認識”
鳶也冷笑:“這個地方只有一個高爾夫球場,看你們的穿着也不像出入得起那種地方的人,你們是被人僱來的吧混哪片區的啊東邊還是西邊”
她的話很“社會”,這些混混一時摸不準鳶也的身份,面面相覷。
多虧顧久平時三教九流都交了個遍,偶爾會跟她說些雜事,要不然她還震不住這幾個混混。
鳶也現在還懷疑,她的車會出故障,沒準也是形總搞的鬼,就是爲了把她困在半路,讓這羣混混來抓她。
到時候把她的眼睛一蒙,往酒店一丟,她吃了大虧也不會知道是誰幹的。
她斥道:“滾要不然我現在就報警,把你們老闆連累進去,你猜你們老闆會不會要你們的命”
混混們開始猶豫,恰好這時,4s店的車來了,混混們下不了手,只能離開。
祕書緊緊抓着鳶也的手都出了汗,他們一走,她就哭出來了:“我都要嚇死了”
鳶也雖然冷靜地把人趕走,但也不是不怕,她神經一鬆,靠在了椅背上喘氣,緩了一會,拍了拍祕書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
4s店的維修師穿着工作服,手裏拎着工具箱,看起來很可信,但鳶也還是給4s店回撥了電話,確認身份後,纔敢解鎖車門。
維修師在檢查車子的時候,鳶也站在馬路邊,夜風一吹,冷得瑟瑟發抖,突然就有點想尉遲了。
她給尉遲打了電話,但是接聽的是黎雪,黎雪說尉遲還在忙,問她有什麼事情嗎
她動了動脣,最後還是沒把剛纔的事情說出來,只道:“他今晚要回家喫飯嗎”
“請稍等,我問一下尉總。”
鳶也仰起頭看夜空,可能是因爲天氣預報說會下雨的緣故,烏雲密佈,竟然看不到一顆星星。
小一會兒後,黎雪回覆說:“尉總還在忙,今晚可能趕不回去喫晚飯,少夫人請自便。”
鳶也“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維修師檢查完車子,說是發動機上的一條什麼皮帶斷了,看起來像是人爲剪斷的,這也就佐證了鳶也的猜測,果然是形總搞的鬼。
維修師又說,得把車子拖回店裏才能弄,鳶也和祕書只好跟着他們一起把車拖去店裏,4s店在城市裏,街上到處都是人,祕書總算沒那麼惴惴不安。
鳶也讓她打車回家,她留下等車修理好。
祕書猶豫:“姜副部,你一個人可以嗎”
“只是等修車而已,有什麼不可以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祕書今天也嚇得夠嗆,確實很想回家了,勉強撐着陪鳶也多等了半個小時,這才離開。
等車修好,時間已經走到晚上八點半。
鳶也疲累且飢餓,又因爲今天一連串的事情心情窒悶,沒什麼胃口喫東西,就直接開車回尉公館。
今天的老天爺就好像是故意要跟鳶也過不去,她在路上還遇到堵車以及無數個紅燈,她望了眼看不見盡頭的車流,索性掛了空擋,拿起一份文件翻看。
但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她走到副部這個位置,更難聽的話不是沒聽過,更不好的事情也不是沒遇到過,就比方說在寧城那次。
她心理承受能力一直都很好,但今天真的太不順,一點一點的負壓積攢在一起,還找不到宣泄之處,真的,堵得她心口特別難受。
啪的一下合上文件,丟回副駕駛座,冷着臉繼續把車開回家。
尉公館燈光明亮,在雨幕裏格外清晰,鳶也定了定心神,沒想把工作上的不開心帶回家,傭人撐傘去接她下車時,她還能笑着說謝謝。
但一進家門,她看到沙發上坐着的那對母子,猶如當頭棒喝,她懵了兩秒鐘,忍耐了一天的火氣終於開始蠢蠢欲動。
尉遲將一杯水遞給白清卿,擡頭看向門口,見立在那裏的鳶也,道:“回來了。”
鳶也沉聲問:“什麼意思”
“阿庭在門口被狗嚇到了,雖然沒有大礙,但是醫生叮囑最好靜養一段時間。”尉遲說,“春陽路是市區,魚龍混雜不太合適他住,我安排他們暫時住在三樓。”
“你讓白清卿和這個孩子住進尉公館”鳶也一字一頓,眼底極速地褪去溫度,覺得自己可能聽了個笑話,可惜她現在真的笑不出來。
尉遲大約有察覺到她的不快,頓了一頓,道:“暫時的。”
鳶也說:“我不準。”
她深吸一口氣,顫抖着牙齒說出來:“尉遲,你欺人太甚了。”
一開始她忍了白清卿母子住在春陽路,因爲他說那孩子有白血病要治,後來她忍了白清卿母子無孔不入的存在感,因爲他說快了就快把他們送走了結果他所謂的“快了”就是從春陽路搬到尉公館
鳶也捏緊了手,生平第一次被人氣得渾身發抖。
尉遲朝她走去:“事發突然,別處房子還沒有安排好,只住這一晚上。”
鳶也盯着他的眼睛:“我說,我不準。”
一晚上都休想鳶也直接就喊:“小芳。”
一個傭人走了出來:“少夫人。”
“送他們出去。”鳶也說完就走向二樓。
尉遲伸手去抓她:“鳶也。”
他的手很暖。
隨着他這一抓,球場上形總那些噁心的話、被堵在車廂裏的恐懼和不安,以及這一路的疲累、寒冷、飢餓通通涌上心頭,她驀然之間想到她死裏逃生後打給他的那通電話。
她特別想見他時的那通電話。
他說他在忙。
鳶也忍了一下,終是沒能忍住,徹底爆炸開來:“我說讓他們滾出去沒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