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151章 給你選擇的權利
    鳶也的眼底翻涌着怒和火,尉遲看得到,但仍然重複兩個字:“道歉。”

    鳶也嗤笑一下,跟李檸惜道歉開什麼玩笑她一字一字說:“不可能”

    尉遲突然用力將她拽向自己,鳶也重心不穩柺杖落地跌到他身上,他的目光不知何時轉換成幽冷:“我讓你道歉。”

    重複了三次,可見他真的很生氣她說那些話,鳶也抿緊了脣,再也不肯開口。

    目光相對,火花迸射,誰都不肯讓步,像兩隻困獸抗衡着。

    李幼安插入他們中間:“尉遲,姜部長應該不是故意的,算了吧,姐姐也不會怪她的。”

    呵。鳶也好多年沒聽過婊成這樣的話了,她是不屑的,只是睫毛控制不住地顫動,胸口淺淺起伏。

    他們都沒有去理李幼安,就這麼互相看着。

    這一場對峙最後還是結束了。

    結束在有幾個傭人從走廊那邊走過來,尉遲鬆開鳶也的手,彎腰幫她撿起柺杖。

    鳶也奪過柺杖就走。

    她沒有再回東廂房,直接出了李家大宅,走出足夠遠了,她終於撐不住,連忙伸手去扶牆,慢慢地坐在了雨水未乾的路面。

    單腳站了太久,她的腿都快斷了。

    她雙手擡着受傷的那隻腳,小心翼翼地調整角度,這個石膏還是原來那個,上面還有她畫的親嘴小人和尉遲加上去的愛心。

    她定定地看着,最後扯開嘴角,露出個自嘲的笑。

    剛纔和尉遲漫長的對視裏,她沒有在他眼裏看到一點波瀾,忽然明白過來,其實他們的關係和過去兩年沒有任何區別。

    不,應該說是他沒有變,他還是冷靜自持的尉遲,只是在閒暇時哄了她幾下,用心了幾次,她就開始拎不清,竟然會覺得他就是她的。

    他怎麼會是她的呢他是尉遲,是高掛在夜空裏最亮的那顆星,是可望不可即的妄想,誰都摘取不到。

    話說回來也是她倒黴,每次都是在受傷的時候,再被他傷一次心,上次是切了闌尾,這次是車禍骨折,也是她作,每次都自己跑來找難堪,上次是在白清卿面前,這次是在李幼安面前。

    鳶也不想再留在這裏了,可是里昂不比晉城方便,又是在郊區,一個人經過都沒有,她想找一輛車送她去機場都找不到。

    微信聯繫人裏滑動幾下,最後還是落在了星星的暱稱上,她發去了信息我在里昂,你有辦法幫我找一輛車嗎

    如果是平時,她的語氣會更好一點,但是她現在的心情跌宕起伏,組織不出更合適的語言。

    好在蘇先生從來不在意這個,不多時,便回了她兩個字地址。

    鳶也將自己的位置發送過去,然後就鎖了屏,雙手抱着膝蓋,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沒一會兒,就有一輛車停在她面前。

    來得太快,鳶也還以爲是尉遲,擡頭看,車上下來一個陌生的法國男人,他用法語說:“您好女士,我是蘇先生派來的。”

    鳶也抿了下脣,抓起柺杖,撐着身體起來,男人扶了她一把,她道:“謝謝。”

    “不客氣,您想去哪裏”

    “去機場。”

    車子啓動,鳶也就給星星發去消息,說自己已經上車了。

    他們走後不久,又有一輛車停在了同一個位置,尉遲下車,往四處看了看,沒有找到鳶也的身影,他眉頭皺了起來,拿出手機撥出了電話。

    鳶也沒有耍脾氣不接,一接通,他便是問:“你在哪裏”

    “去機場的路上。”

    尉遲頓了一頓,語氣略微緩了下來:“黎雪送你回去。”

    “不用了。”

    她的拒絕沒有引起他的不快,還是那麼平和:“明天我就回國。”

    要等他回來再說嗎

    可她好像忍不住了。

    鳶也看着車窗外,一片好像沒有盡頭的綠化,但人工栽種就是比不上自然生長的,修飾意味太重,美則美矣,毫無生機。

    她沒有笑意地勾了勾嘴角:“就在電話裏說吧。”

    那邊陷入一片安靜,於是話筒裏只剩下他淺淺的呼吸聲。

    和她的呼吸剛好錯開。

    “想說什麼”

    他終於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只是兩人錯開的一呼一吸間,無形中沉澱出一股微妙的沉重。

    沉沉的壓在她的心頭。

    緩了緩氣,鳶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問:“你要把李檸惜的牌位放在那裏”

    他回話:“尉家祠堂。”

    “以什麼身份在什麼位置”

    鳶也說着覺得有點好笑:“我好像是在詛咒自己死,但人生說長不長的,意外隨時可能發生,就像前幾天出車禍,也許明天我的人就沒了,生前是尉太太的我,死後又配在什麼位置”

    “自然是我身邊。”

    “和李檸惜一左一右嗎”

    尉遲的聲音從電流傳過來,已經品不出什麼情緒,只能感覺語調略沉:“人已經不在”

    “又是這句話。”鳶也打斷了他。

    逝者已矣、人已經不在、走了十年,總是這些話,她無意冒犯也一直嘗試理解,但不代表,她可以一讓再讓。

    鳶也低笑了兩聲:“你好欺負人啊,明明我是你唯一的妻子,可是現在看起來,我跟你好像是二婚。”

    可不就是二婚。

    尉家祠堂只有尉家人才可以進,現在李檸惜要進了,不就是代表承認她是尉家的人,承認她是尉遲的女人,於是,原配好像就成了她。

    “你總說我們做的不是選擇題,這次我就給你選擇的權利。”

    “把她放到外面,還是把我放到外面”鳶也的聲音陡然間變得堅決,“哪怕是死,我也不可能跟另一個女人平分位置”

    一天之內,連續飛兩次長途,下飛機時,鳶也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受傷的腿又麻又疼,好像有人拿小鑽子在鑽她的骨頭,沒走幾步,她就撐不住地整個人往前摔去。

    在和地面親密接觸之前,先有一隻手扶住了她,鳶也愣愣地擡起頭,看到是陳莫遷。

    “小表哥。”她有點驚訝,她甚至沒跟他說自己出國,他怎麼會來機場接她

    陳莫遷看着她蒼白的臉色,身上的衣服也這麼狼狽,並未多話,只將她橫抱起來,大步走出機場。

    不用鳶也開口問,這位國內外有名的心理醫生已經看出她在想什麼,淡淡道:“問你的祕書知道的。”

    她的機票都是祕書定的,問她確實能知道。

    鳶也呼出口氣,她很累,身體也很不舒服,不太想說話,上了車就靠着車窗閉上眼睛。

    腦海裏又閃過尉遲迴答她的那幾個字。

    他是沉默了一陣纔回答的,在她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回答了,給了她一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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