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有多放不下,纔會給自己的孩子取一個相近讀音的名字,既然那麼愛,當年又爲什麼要分開
這個問題,怕是隻有兩個當事人纔回答得出來。
想起那個素未謀面的所謂親生父親,鳶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輕吐出一口氣,又問:“要殺我的,是沅家的什麼人”
尉遲動作一停,擡頭看她。
鳶也一笑:“我現在連離開你的視線範圍都做不到,你不會還怕我會去向ta報仇吧還是說,尉總想保守合作伙伴的祕密”
他們好不容易纔緩了氣氛,沒必要爲了一件小事再鬧僵,告訴她也無妨,尉遲道:“沅曄的妻子,蘭道夫人。”
鳶也在心中記下這個人,眯起眸:“十年前也是她”
尉遲點頭,不虞再繼續這個話題:“趁熱喫。”
喫完晚飯,時間還早,鳶也打開病房裏的電視機看新聞聯播,眼珠子慢慢挪動,撇了一下在沙發處工作的尉遲。
他在用電腦,到現在還沒想起手機丟了的事情。
但手機這種常用物品,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她不想浪費一分一秒,維持着姿勢不動,手在被子下悄然拿出手機,開機。
她手指抵住出聲口,再有電視聲音的掩護,並沒有被聽見開機聲,鳶也抿脣,再次嘗試解開密碼,她已經沒有想法,索性從頭開始嘗試,0111,0112,0113
錯,錯,全都是錯,鳶也皺緊眉頭。
“不早了。”尉遲忽然出聲,鳶也心頭一跳,急急將手機塞進被子裏,擡頭看向他,他眸色幽深,溫聲道,“休息了吧。”
“嗯。”鳶也屏息,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機,躺到了牀上。
她被子下的手,長按關機,然後閉上眼睛,看起來像睡着了,其實腦子裏轉動的還是密碼。
尉遲收回目光,敲鍵盤的手慢了下來,不想吵到她似的。
第二天,鳶也半夢半醒時,聽到有人說到“手機”兩個字,霎時清醒,僵着背脊,仔細一聽,是尉遲和黎雪的對話。
“尉總,打過去是關機的狀態。”黎雪說。
尉遲淡淡:“大概是被人撿走了。”
黎雪道:“我馬上聯繫營業廳凍結手機號碼和賬戶,再重新準備一個新的手機給您。”
鳶也心裏咯噠一下,要是凍結了手機號碼,她就算解開了密碼也沒有用了啊
“不急。”尉遲竟是不以爲意,“賬戶不是一直沒有異常嗎興許只是掉在哪裏,沒電自動關機而已,再找找,找不到再說。”
“可是”
“沒了手機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閒。”尉遲淡笑,“這幾天公司的事情,不是很要緊,都往後排。”
是尉遲的命令,黎雪就沒有再多話:“是。”
就這樣
鳶也都愣了。
他不着急他的手機丟了
他的手機裏應該有不少重要東西,不怕被有心人拿了去
鳶也手摸到枕頭下,硬邦邦的東西還在,可又有點不真切,她甚至懷疑,尉遲該不會知道手機是被她拿走的吧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尉遲知道,沒道理不拿回去,他不是不肯讓她跟外界聯繫嗎
接下來一整天,鳶也都在跟密碼較勁,光是嘗試解開密碼,電量就從80被她折騰到30,她眼花繚亂,都快不認識0到9這些數字了。
午後,鳶也到窗邊透氣,尉遲走到她身邊,圈抱住她的腰:“在想什麼”
鳶也側開頭躲開他的氣息,抿了下脣,什麼都沒說,尉遲指着遠處一棟建築:“那是青城大學吧”
鳶也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確實是青城大學的教學樓,她輕聲說:“青城大學種了很多玉蘭花,現在正好是花期,原來我小表哥說要帶我去看。”
尉遲在她小腹的手,輕輕摩擦,少頃問:“現在還想去嗎”
鳶也一怔,立即轉身:“我可以去”
尉遲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嘴角:“你已經可以出院,我去辦手續,然後就帶你去。”
鳶也萬萬沒想到他會允許她到外面去,還是去大學,學生那麼多,求救成功的機率太高了,她按捺着激動,點頭:“嗯。”
尉遲彎彎脣,轉身出了病房。
鳶也在牀沿坐下,飛快思索,從枕頭裏拿出手機,想着再嘗試五次,實在不行就算了,把手機往哪個地方一塞,再假裝找出來還給他,還能降低他的警惕性。
嘗試到第四組密碼時,身後毫無徵兆的,響起了尉遲的聲音:“是0416。”
鳶也手一抖,險些將手機摔了。
尉遲雙手從背後伸過來,摟着她,帶着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輸入這四個數字,屏幕一閃,進入桌面。
鳶也呼吸凝住,聽見他情緒不明道:“你來尉公館找我那一天。”
密碼是她去尉公館,要他娶她的那天。
鳶也絞盡腦汁,把所有有意義的日子都試了,甚至都想到結婚紀念日0417,偏偏就是沒有想起來0416
尉遲將手機從她手裏抽走,鳶也緊抓着不肯放,好不容易拿到的,好不容易纔解開密碼
“你問過我,爲什麼在你上門求娶的時候,我輕易會答應”他話語溫溫,並未因爲她的舉動動怒,只是加大了力氣,將手機抽走,隨手放在牀頭櫃上。
鳶也眼眶一熱,雙手頹然地落下。
“因爲在那之前,我見過你幾次。”
“”鳶也根本沒有去聽他的話,她現在還在懊惱,爲什麼就沒有想起0416
尉遲沉磁的嗓音響在她的耳畔:“第一次是在晉城大學新生歡迎會上,你是衝着一位被邀請去做演講的名人去的,鬼鬼祟祟”
確實是鬼鬼祟祟。
他們幾個人在樹下說話,視線無意間一撇,他看到走廊有一道藍色的身影。
起初以爲是哪個學生並未放在心上,正要收回視線,她就悄悄從柱子後出來,然後彎下腰,藉着矮牆的掩護,快速跑到另一根柱子後要不是那根馬尾晃了一下,還真算是藏得很好。
他忍不住一笑,本是要從這場無意義的寒暄裏離開了,因爲她多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