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226章 快好起來吧鳶也
    鳶也又看了一天的雲。

    尉遲從果盤裏拿起一個橘子,修長的手指將其掰成一朵盛開的花,再拿出其中一瓣,仔細去掉上面的橘絡,送到她的嘴邊:“我讓小楊找了一個會唱閩南曲子的人,明天就會過來。”

    鳶也側頭避開,尉遲舉着手,溫溫地看着她:“嘗一下吧,酸酸甜甜,你應該會喜歡。”

    她沒再動,尉遲稍微往前一遞,脣齒被叩開,橘子進了她的嘴裏。

    看着她腮幫子嚼動起來,尉遲才笑說:“你外公明明是潮汕人,你怎麼反而喜歡聽南音”

    都是他自說自話,鳶也很少會給他反應,尉遲彷彿是習慣了,沒有應答也不覺尷尬,看她的指甲長了,又去拿來一套指甲剪,修去超出美甲的部分。

    他早上從醫院回來後,就一直陪着她,此刻日薄西山,光線逐漸稀薄,深橙色的光線本該是溫暖的,可落在她的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沉寂氣息。

    尉遲用溼紙巾擦去指甲上棱角的部分,又將她的手翻過來,拇指的指腹輕輕蹭過她的掌紋。

    最後一抹光線徹底從地平線消失時,房間裏也暗了下來,混沌間聽見誰聲音如同砂礫:“快點好起來吧,鳶也。”

    管家有事敲門,將尉遲叫走了出去,鳶也過了會兒也從飄窗上下去,走到牀邊,按下開關,咔嚓一聲響,室內頓時鋪滿明亮,她的神情在燈下素素的,漠漠的。

    快點好起來

    會的,她會好的。

    南音事先沒問是要到誰家唱堂會,只當是哪個和楊烔一樣的富二代,坐着楊烔的車到達,一看門上招牌,才發現是尉公館。

    南音一頓:“尉家”

    “對。”楊烔解開安全帶下車,先管家一步繞到她那邊去,爲她打開車門。

    南音和鳶也只有過一面之交,但聊得很投緣,後來她突然離世,她還難過了幾天,也因此對這個尉家也有幾分關注,這會兒就覺得奇怪尉家裏,誰想聽她唱閩南曲子

    尉家二老他們不是不住在尉公館嗎還是尉家的小少爺總不會是尉總這個大忙人想聽吧

    她琢磨着想去問一下楊烔,就看到屋內走出來一個女人,面容清秀溫柔,穿着打扮也猜不出是什麼身份,她們先對上眼,她卻轉去跟楊烔打招呼:“小楊總。”

    楊烔剛指揮完戲班子的車停到車位裏,走過來說:“莊小姐,我遲哥在嗎”

    莊舒頷首:“尉先生還在書房忙,讓我先下來招待大家。”

    “那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楊烔手一引,“這位是梨苑的花旦,南音。這位是莊小姐,今天的閩南曲子就是唱給她聽。”

    南音微微眯眸,原來是來唱給她聽啊。

    莊舒大方地伸手:“你好,南音小姐。”

    南音自然也回握了,莊舒很好奇地問:“南音小姐的本名就叫南音嗎”

    “是,我本姓南,又剛好是泉州人,所以我父母就給我取了南音這個名字。”

    莊舒莞爾:“那真是很巧了,現在南音小姐又如了戲曲行當,唱南音。”

    南音笑了笑,順便問:“莊小姐是閩南人嗎除了閩南人,現在很少會有外地人會特意點泉州南音聽,小楊先生邀請我的時候,我還很意外呢。”

    “不是,我是晉城本地人,但我從小就很喜歡閩南文化,”莊舒若有若無地暗示着什麼,“那天和尉先生聊這個,還說有機會一定要去泉州,聽一次正宗的南音,只是我現在是阿庭的早教老師,不太能抽得出身,尉先生才說直接戲曲班子到公館裏表演,也算圓了我一個夢。”

    這個語氣

    南音舔了一下牙齒,正牌老婆去世才幾天啊,就往尉公館裏帶女人,還爲了這女人請戲曲班子上門,鬧鬧哄哄地表演,真是狗日的男人。

    之前還在網上草深情人設,連她這個當場撞見過小三挑釁鳶也的人都差點信了,果然狗改不了喫屎,沒了一個李幼安,又來一個莊小姐。

    一般來說她應該撂挑子走人,但南音反而不想走了,哪怕爲着到那個狗男人面前唱一出秦香蓮,她也要留下。

    她淡淡回:“是嗎我們梨苑每個月都會唱一次泉州南音,好像從來沒見過莊小姐去看。”

    莊小姐回得也自然:“我剛知道原來梨苑有唱南音,以前都以爲只有京劇,還是跟尉先生提了,尉先生問了楊先生才知道,這次麻煩南音小姐和大家親自來這一趟,以後我一定經常去捧場。”

    南音笑:“哪裏,尉先生請我們來,又不是沒給錢,算得上什麼麻煩”

    “管家已經把場地收拾好了,我帶你們過去吧。”莊舒就在前面帶路,對尉公館的熟悉程度,儼然就是個女主人的樣子。

    南音回頭跟班子裏打雜的小孩說:“小寶,跟師傅們說換首曲子,今天唱鍘美案。”

    “啊爲什麼”不是說好了唱出漢關嗎

    南音看着莊舒的背影,輕嗤一聲:“他們不配。”

    尉公館除了常住的主屋外,左右還有兩棟副樓,管家收拾出的表演場地就在副樓裏。

    南音一進去就注意到有一個屏風,屏風前擺着一套桌椅,莊舒自然而然地坐下,傭人隨即送上來熱茶和瓜果,她收回目光,當那塊屏風只是裝飾而已。

    和師傅們最後確認一遍流程後,南音便上了臨時搭建的臺子。

    泉州南音和京劇最大的區別就是,京劇上臺的只有演員,而泉州南音上臺的還有配樂團隊,包括唱者在內,臺上擺了五張椅子,坐着吹簫的,拉曲胡的,彈琵琶的,拍板的。

    隨着一句“華堂上夫君豪飲妻賣唱”爲開場,緊接着配樂紛紛接上,催着一個故事就在眼前粉墨登場。

    南音的功底沒得說,一首外人聽不懂的方言曲子也唱得委婉動人,連莊老師也像沉迷在曲子裏似的跟着搖頭晃腦,就更別提楊烔了,完全是沉浸在其中,一眨不眨地看着臺上。

    到最後有一段配樂消失,只有清唱,南音本是要到下一個拍子纔出聲,但就在全場安靜裏,她聽見有人幽幽地接唱:“他眼前只見新人笑,舊人啼哭不動他的心”

    南音愣了愣,一下看向那塊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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