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254章 老教父親自改名
    鳶也仔細閱讀過文件上的條例,搖頭稱讚:“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能把卸磨殺驢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蘇星邑坐在辦公桌後,行雲流水地簽下一個名字,然後才擡頭去看躺在長沙發上的女人:“你答應嗎”

    “當然答應,爲什麼不答應”鳶也將文件丟在桌子上,“我原本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讓她相信我,現在她主動提出籤這份文件,有什麼比我放棄繼承權,更能使得她對我放鬆戒備”

    李希夫人和蘭道夫人爭個你死我活,爲的就是艾爾諾家的財產,他們當初都想殺她,也是怕她這個繼承人的身份會妨礙到他們分財產,現在要合作了,她當然要出一份有法律效用的合同,好保障她最核心的權益。

    所以鳶也對她這個行爲一點意見都沒有,只是覺得一個下達殺人命令眼睛不眨一下的女人,現在卻想靠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兩件事放在一起看,有些荒誕的可笑罷了。

    蘇星邑說:“老教父一直是蘭道夫人在照顧,她要安排你見老教父,不容易。”

    鳶也將胳膊蓋在眼睛上,懶懶道:“那是她的事情了。”

    一天之內來回巴黎和蘇黎世,她有點累,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蘇星邑起身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腹部。

    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顏,蘇星邑方纔垂眸,轉身出了書房。

    安娜一直候在門外,跟隨他下樓,有句話在心裏反覆了幾次不知道該不該問,看着他清冷的側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先生真的要讓小姐迴歸艾爾諾家嗎”

    腳步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但很快又恢復如常,蘇星邑不做任何應答,安娜低聲:“可是當年”

    “開弓沒有回頭箭。”蘇星邑邁下最後一個臺階,這七個字像對安娜說,也像對鳶也說,更想是對他自己說。

    然後他就徑直出了門。

    李希夫人安排的見面,是七月十六,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天正是陳清婉的生日。

    她在車裏將一袋東西交給她:“換上護士服,戴上口罩和帽子,等會兒跟着其他護士一起進去,找機會單獨留下,我會把蘭道夫人引出去,你和老教父抓緊見一面。”

    鳶也挑眉:“見了面,他就能認得我”

    李希夫人深深地看着她,眸光裏含着微妙的複雜:“能,你的眉眼很像陳清婉,其他地方又很像他,他一定能認得你。”

    她不知道被觸動了什麼,喉嚨一滾別開頭,看着窗外,聲音沉沉:“你只要讓他看到你,他現在已經能說話,我今天還請來了其他沅家人,他們都會來見證這一幕,到時候就算蘭道夫人還想對你做什麼,也再不能了。”

    既然如此,鳶也就沒有別的話,換上護士服,打開車門下車,混入其他上班的護士,一起走進醫院。

    “vs1號房可以輸液了。”

    vs1號房就是老教父住的地方,鳶也混入推着輸液車前去的護士團隊裏,跟着她們一起前往vs1號房。

    越接近那扇房門,鳶也的心情反而越平靜,絲毫沒有所謂近鄉情更怯的感覺,大概是因爲她從來沒有見過那位所謂的父親,對他全然沒有感情的緣故。

    到了病房門前,所有護士手裏都拿着東西,只有鳶也空着手,護士們都看向了她。

    鳶也只好上前,握住了病房的門把,這會兒才意識到門一開就會看到什麼人,後知後覺的,有了一絲遲疑。

    “快開門啊。”其他護士催促。

    她呼吸微微屏住,然後,慢慢推開。

    夏去秋來,秋去冬來,陸初北走出晉城機場,恰好遇到今年的初雪。

    他雙手落在風衣口袋,微微眯起眼睛,仰起頭看那白雪紛紛落地,嘴角自然彎起,而後便上了來接送的車。

    路上目光掃過窗外,路人們都因爲遇到了初雪而高興不已,小孩子伸手想去接住雪花,卻不知掌心的溫度能讓這雪瞬間融化成水,女孩子穿着裙子一邊走一邊轉圈,結果差點撞到了人,紅着臉彎腰道歉

    這座城市因爲初雪的降臨,平添了幾分喜氣。

    他收回視線,問開車的司機:“你家少爺最近怎麼樣”

    司機回道:“一直都是老樣子。”

    到達尉公館,管家說少爺去了酒窖,陸初北腳步一轉便也去了地下酒窖,剛剛從樓梯走下來,就聽男人問:“怎麼來了”

    陸初北擡頭看去,就見尉遲已經拿出了幾瓶酒,放在小吧檯上,隨手開了一瓶,年份久遠的葡萄酒香醇,隔着幾米的距離也聞得到,他嗅了嗅,認出來了:“九五年的波爾多。”然後纔去回答他的問題,“看你。”

    “是來看車吧。”最近有個豪車展在晉城舉辦,陸初北很愛車,怎麼會錯過這種盛事尉遲直接揭穿。

    “看車是主要,看你是次要。”陸初北也不介意承認。

    尉遲遞給他一杯紅酒。

    陸初北在高腳椅上坐下,順便打量他兩眼,距離鳶也跳河自殺已經過去大半年,他本就是疏離平和的人,也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變化。

    他琢磨着說:“你這幾個月在歐洲動作不斷,還都跟艾爾諾家有關,我就給你帶來了一個艾爾諾家最新的消息,還沒有公開,我猜你還不知道。”

    波爾多葡萄酒是尉遲最愛的一款,入口後細品再慢慢嚥下:“什麼”

    “原本所有人都以爲,老教父膝下無子無女,家產要麼是給他的妻子繼承,要麼是給他的妹妹繼承,沒想到,他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尉遲一頓,然後低低地說:“是嗎”

    “現在已經認回去了,據說老教父十分寵愛這個女兒,找了幾次律師去醫院,每次都是想把家產分給她,我猜蘭道夫人和李希夫人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爭了大半輩子的東西,就這樣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搶走,換成誰的臉色可以好看”尉遲說這話並未帶有什麼情緒,彷彿真的只是在隨便閒聊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陸初北打量他一眼,不信他真的能淡定到這個地步:“你知道這個私生女的名字叫什麼嗎”

    尉遲淡淡地擡眸。

    他放下酒杯,朝他傾身,慢慢地說出那三個字:“陳時見。”

    他的眸子在那一瞬間激盪而過強烈的波濤,但又如煙霧般消散得極快,若非陸初北緊盯着他,甚至捕捉不到這一變化。

    他再說:“老教父親自改名,沅也。”

    玻璃酒杯太脆,在他最後一個字落下時,竟被人生生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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