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卿撕開了傷口,又在地上打滾:“好疼啊,好疼姜鳶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們”
“哈哈哈哈,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和尉遲在一起,他不會讓你們在一起,不然當年我也不會到尉遲身邊”
鳶也倏地一眯眼睛,ta
哪個ta
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是,她是蓄意接近尉遲
她突然說出這麼古怪的話,又事關了她,鳶也很難無視,揪起她的領子,沉聲問:“ta是誰”
白清卿突然笑了起來,歪着腦袋,然後抱住了鳶也的脖子,湊到她的耳邊,像跟情人耳語一樣:“你知道我爲什麼能冒充阿庭的媽媽嗎”
鳶也沒有動,沒有問,瘋癲狀態下的白清卿,想到什麼說什麼:“尉遲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輕易相信我的身份,但是我有辦法,哦,不,是他有辦法。”
“咯咯咯驗證血緣關係的辦法是什麼做親子鑑定啊,他可以做假的,他做得到,所以尉遲纔會相信我,他好厲害的,所以他不想讓你們在一起,就一定能做得到。”
說完白清卿就鬆開手,身體跌回山坳裏,卻抱住了鳶也的手臂,像跟大人撒嬌的小孩:“他讓我躲在香港,說等過段時間,風聲小了就把我送出國。”
“可是一直有人在找我,我只能一直躲在城中村裏,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那是又髒又臭的爛水溝”
“睡覺喫飯都在一個地方,十幾個人住在一起,每個人就棺材大的地方嘔嘔嘔”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一會兒激動,一會兒低落,又哭又笑。
鳶也閉上眼睛,雙手攥緊了是氣的。
她找了白清卿這麼多年,連齊高都好不容易把人拎到眼前,結果,她瘋了
“我就出去買個蚵仔煎,我就買個蚵仔煎而已你知道什麼是蚵仔煎嗎就是海蠣啊,離開青城後我就再也沒有喫過了結果我遇到了他們”她指着手下,“他們把我到這裏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鳶也額角青筋突突地跳,把手抽回來,反手甩了她一個耳光,脆響落下,白清卿捂着臉錯愕地看着她,鳶也一字一頓:“給我一個名字,ta是誰”
“嗚嗚嗚”白清卿又哭起來了。
鳶也心浮氣躁,很想把她按在地上揍一頓。
白清卿雙手抱胸,自艾自憐:“他爲什麼不來救我他明明說只要我聽話,他非但保證我的安全,還會給我想要的生活,我很聽話啊。”
鳶也冷笑:“救你現在要殺你的人,十有八九就是ta。”
“不可能”白清卿尖聲否認。
鳶也頓了頓,她人雖然瘋了,但不是完全不能溝通,於是她試着問:“你怎麼認識ta”
白清卿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喃喃自語:“他不可能殺我,我幫他做了那麼多事,他不會的”
鳶也放緩了聲音:“你幫ta做過什麼你說,我幫你分析分析,你對ta的價值是不是真那麼大,要不然我就不相信ta會救你。”
“拿回,本就該是我自己的東西。”
白清卿最後一句,是複述那個人的話,明明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段,鳶也後背卻突然起了一層戰慄。
這個ta到底是誰男人還是女人是她屬於ta,還是尉遲屬於ta
“我做到了啊,你們不是分開了嗎他還要我繼續留在尉遲身邊,留下,就會幫我進尉家,做少夫人。”
白清卿傻笑:“尉遲好看,好有錢,我願意留在他身邊一輩子,哪怕是扮演另一個人,我也願意。”
這時,宋義在洞口喊道:“小姐,那邊通了,我們從那邊走”
鳶也點了點頭,將白清卿拎起來,最後問一遍:“ta是誰”
“我不告訴你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我有許多小祕密,就不告訴你”白清卿唱起了兒歌。
鳶也把人丟給手下,不再問了先離開這裏,再找醫生給她治療,她不是天生瘋子,一定治得好的。
她一定要把她的話都摳出來。
鳶也出了山洞,沒有再停留,匆匆朝着宋義他們開出那條路疾步。
宋義百忙之中說:“小姐,我們剛纔和西里交了手。”
西里蘭道的弟弟鳶也和這個人打過幾次交道,沒想到他竟在這裏,難道滅口白清卿的幕後主使是他
此情此景來不及細想,天空飄下了毛毛細雨,落在眼睫上模糊視線,鳶也用胳膊蹭掉,忽的想到了尉遲。
纔想到,不遠不近處就又傳來一聲槍響,鳶也和宋義迅速蹲下,白清卿卻驚得跳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力氣,竟然推開了手下,拔腿就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們一邊撤離一邊躲藏,以防黑暗裏有人放冷槍,而瘋了的白清卿完全不知道掩飾,直接跑了出去。
鳶也眼睛一縮:“白清卿”
蠢貨
她立即追出去。
就在她快要抓住白清卿的最後三五米的距離,鳶也莫名有種被瞄準的感覺,迅速抱住腦袋蹲下身。
同一時刻,什麼東西無聲地破風而過
“我要回家,我要回呃”白清卿話語戛然而止,身形定在了原地。
鳶也霍然擡起頭,慘白的月光下,白清卿的胸口插着一支箭,她眼睛睜得很大。
鳶也當下看向射箭的方向,那是百米外的樹叢裏,可以模糊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在那裏,手中的鐵弓泛起了寒光,她毫不猶豫舉槍:“砰”
“砰”
“砰”
連開三槍,那個人迅疾地往樹叢裏一躲跑了
鳶也胸口劇烈起伏,跑去看直挺挺倒在地上的白清卿,宋義先她一步去觸摸呼吸和脈搏,搖頭:“小姐,她已經死了。”
鳶也終於再忍不住,吐出一個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