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357章 眼淚在她的掌心(加長)
    要說鳶也完全不知道蘇星邑對她的心意,那是不可能的,但並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準確點說,是最近才明白過來。

    過去十年,兩人只見過一次面,偶爾有信息和電話往來,聊的也是無傷大雅的近況,他又大她七歲,老成穩重,和她的大表哥一樣,在她成長過程中,充當了引路人的角色,會告訴她應該怎麼做,不能怎麼做,實在做不了就幫她做,一直如此。

    陳清婉早逝,姜宏達厭惡她,她在這種從小沒有父母教導的情況下沒有長歪,多虧了這兩位大家長。

    感情就是一種很順其自然的東西,不用特意去確定和強調,他就已經從恩人走到她親人的位置。

    她知道有句話叫“男女之間沒有單純的友誼”,她一直不以爲然,她和顧久就是純粹的好朋友。

    她可以幫顧久擋住糾纏不休的前女友,也可以爲了哄蘇星邑消消氣不遠千里送上親手做的兩道菜,他們都是她的親朋好友,他們對她好,她也對他們好,僅此而已。

    換句話說,相識於微時,他又一直是“長輩”的角色,使得她自然而然地把他放在親人的位置,從來沒想過逾矩。

    所以在知道他在背後爲她做了那麼多事情之前,她根本沒有往男女之情的方向想,現在她剛剛顛覆十年來的認知,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理,他就說了這樣的話,鳶也心下更是亂做了一團。

    這段沉默至少持續十分鐘,鳶也才低聲說:“我現在不想這些。”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溫消逝於天際,風裏有青草甘苦的氣息。

    蘇星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說起來鳶也也是一個混血兒,只是老教父本身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和陳清婉生下的她,容貌幾乎看不出西方血統,那雙眼睛漂亮又通透,像浸在嶺南煙雨裏的一彎淺月。

    他伸手將她飛到臉頰上的頭髮別到耳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微涼的臉頰,她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他像沒察覺到似的,淡淡道:“起風了,回去吧。”

    這個話題無疾而終。

    雖然沒有結果,但鳶也並沒有把這件事當做不存在。

    她開始迴避和蘇星邑的接觸,曾經她把他當做親人時可以做的事情,都不再做了,又因爲迴歸艾爾諾家,要接受hmvl董事會的考驗,她離開了羅德里格斯家,開始滿歐洲跑。

    有大半年的時間,她沒有跟蘇星邑聯繫過,是忙,也是有意拉開關係。

    蘇星邑也沒有聯繫她,他知道她原來把他放在什麼位置,這層窗戶紙捅破後,需要一個過程讓她接受。

    從親人到情人。

    冷卻處理比緊追不捨要好。

    再次見面是在那一年聖誕節,蘇星邑剛忙完一個融資項目,十分疲累,剛想睡一會兒,就接到安莎的電話,聽她匆匆說了幾句話後,他當即就登上飛往巴黎的飛機。

    他以爲把安莎和比伯留在她身邊,足夠保障她的安全,怎麼都沒想到,最大的危險竟然是自己帶給自己。

    蘇星邑下飛機後就匆匆趕完醫院。

    當時鳶也穿着條紋病號服靠坐在牀頭,眉頭微皺,明明喫不下,但還是努力進食,黑髮遮住她小半邊臉,露出的鼻樑小巧又可憐,連那顆小痣的顏色都比以往淡去幾分。

    蘇星邑很少動怒,看她這個樣子,臉色實在是沒辦法好看。

    鳶也後知後覺擡起頭,看到他渾身冷肅站在門口,就有點心虛,摸了摸鼻子:“安莎都告訴你了”

    蘇星邑走了進去,掃過輸液架,薄脣一抿,沉聲問:“你不要命了”

    鳶也反倒覺得他誇張,不以爲然地說:“我請了全法國最好的醫生,他們有九成九的把握。”

    “剩下的零點一呢”蘇星邑緊追不捨,就想問她做出這種決定,到底有沒有想過自己

    “只是相差幾天而已,這個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鳶也語氣輕鬆是哄着他,態度堅決是非要做,誰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蘇星邑沒有表情,轉身離開病房,去找她的醫生,將她的情況瞭解清楚,得到了不會有性命之憂的答覆後,方纔將心落下幾分。

    他知道她的性子,何況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想反悔也來不及,終是道:“我陪着你。”

    畢竟不是一個小手術,鳶也雖然堅定,但也不是不怕,他是她在異國他鄉唯一信得過的人,她也是需要信念支撐的。

    “那你,在門口等我。”

    還好最後是有驚無險。

    之後鳶也和蘇星邑回到了蘇黎世,跟着他們回來的,還有一對雙胞胎,小十和小十二。

    有兩個孩子在,鳶也和蘇星邑的關係開始回暖,沒再像過去大半年那樣彆扭和故意迴避。

    在蘇黎世留了三個月後,鳶也又要離開了她還得繼續完成hmvl董事會的考驗。

    孩子才幾個月大,沒辦法把他們帶在身邊,鳶也只能託付給蘇星邑,平時忙裏抽空打視頻電話,一擠出時間就回去看孩子,她竭盡全力做好一個母親,但孩子一歲多會說話時,第一句話,是papa。

    法語裏,爸爸的意思。

    蘇星邑說不是他教的,但從第一句話之後,兩個孩子對他的稱呼就一直是papa。

    “等他們再長大些,一定會問爸爸在哪裏,反正你都是要編謊話,倒不如就用這個現成的。”蘇星邑抱起小十二,嘴角一個輕緩的弧度,“他們就是羅德里格斯家的小少爺,和小小姐。”

    確實,不可能告訴他們真相,與其編造謊話說“爸爸死了”,“爸爸出遠門了”,不如讓他們認爲蘇星邑就是他們的爸爸,何況乾爸也是papa,不算謊言,孩子還能有一個健康的童年,兩全其美。

    鳶也採納提議。

    後來孩子長大了一些,蘇星邑就經常帶着他們到鳶也工作的地方,那麼不愛出門的人,那兩年裏最頻繁,連安娜都說,加起來的次數絕對大於蘇星邑過去三十幾年。

    是有些誇張的成分,不過多虧了他,鳶也才能經常見到孩子,孩子對她纔沒有那麼陌生。

    這兩年來,鳶也一顆心除了裝着孩子外,就只剩下一個執念,要到更高的地方去。

    只有到更高的地方,她才能回去幫過去的自己討一個公道。

    她遇到了很多困難,蘇星邑沒有再像那十年一樣幫助她,放任她自己去學,自己去做,就像他當初說過的一句話,她也要長大的,沒有人能庇護她一輩子。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無情,偶爾也會提點她,她是個聰明的學生,一點即通,開心得不行,裝模作樣地作揖:“多謝老師指點,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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