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巴黎出差,跟合作伙伴在附近的餐廳喫完飯,沿着賽爾河畔一邊散步一邊閒聊,不期然間擡起頭,就看到了站在河畔邊,對他笑眯眯的鳶也。
該怎麼形容當時的心情呢在異國他鄉,最猝不及防的時候,遇到了最親密的枕邊人,她站在那兒,眉眼彎彎,不止是塞納河,整個煙火璀璨的巴黎都成了她的背景,也不及她半分美。
那一瞬間,他明白了,何爲怦然心動。
她說她不是故意的,出差是臨時決定,因爲還沒到和客戶見面的時間,酒店又在這附近,索性就出來逛逛,畢竟這裏也是巴黎有名的景點,遇到他,真的是巧合。
巧合二字,就讓這場邂逅變得更加契合這座城市的基調。
浪漫。
當晚她沒能回到自己的酒店,而是貼在他房間的落地窗前,混亂的呼吸悉數灑在玻璃上,模糊了底下絢爛的燈光,連塞納河也看不清。
而他,在她身後爲所欲爲,情到深處低下頭吻她那兩片漂亮的蝴蝶骨。
喊了一聲:“鳶也。”
遊客朝河裏丟了一枚許願的硬幣,咚的一聲響,激盪開了一層層漣漪。
尉遲收起眸底浮動的水澤,低下頭看了眼手錶,十點整。
剛過五分鐘,他身旁便有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坐下,尉遲目光從他杵着的柺杖看過,溫和詢問:“恩施先生是坐飛機來的,還是做火車”
“一把老骨頭,折騰不起飛機了。”恩施先生臉色冷硬,但蓋不住聲音渾濁,明顯中氣不足。
“初次見面,尉某準備了一份小小的見面禮,希望恩施先生能喜歡。”尉遲說完,黎屹便拿出一個戒指盒大小的錦盒,在恩施先生面前打開,竟是一截斷指
恩施先生倏地站起來,身形不穩,還要他隨行的手下扶住他,眼睛睜得很大,想到那會是誰的手指,愈發驚怒:“我人已經來了,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尉遲聲音輕緩:“因爲我覺得這樣一來,恩施先生纔會有問必答。”
恩施先生握緊了柺杖:“你、你到底,到底想要問什麼沅家的事我一概不知”
“我知道恩施先生只是沅家的旁系,對沅家的事情知道不多,說不上話,更做不了主,所以我也不是來問您沅家的事情。”尉遲眉眼不動,“我知道,你的妹妹曾是丹尼爾的保姆,所以我想問一些他的事情。”
恩施先生道:“我妹妹只照顧丹尼爾幾年,後來艾爾諾家和羅德里格斯家交惡,她就被辭退了,我更是什麼都不知道。”
尉遲不疾不徐:“沒關係,我問,你好好想。”
“”
巴黎的冬天要比晉城冷上一些,哪怕已經接近中午,驕陽當空,也絲毫沒有回溫。
北風吹過河面,連呼吸進肺腔裏的空氣都帶着結冰的寒意,年近八十的老人杵着柺杖步履蹣跚,下臺階的事情一個踉蹌,尉遲及時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纔沒讓他摔倒,他回頭含糊地道了聲謝。
“我的孫子”
“明天就會送回您家中。”
恩施先生沒有再說別的,坐上了車,半透明的玻璃照出他蒼老的神情。
尉遲淡淡道:“把人送回去吧。”
“是。”黎屹有些唏噓,“可憐恩施先生一把年紀,還要幫沒出息的兒孫收拾殘局。”
“聽說他那個孫子,當年被丹尼爾先生廢了一條腿後,性情就越變越殘暴,經常虐待家裏的傭人,恩施先生還賠了不少醫藥費。”
當年沅家策劃了一場車禍想謀殺鳶也,鳶也命大逃過一劫,但也傷了左腿,爲此蘇星邑親自回了一趟蘇黎世,因爲不知道是沅家的誰主使,就近選了恩施先生家動手,敲山震虎。160
“在家裏發發脾氣就罷了,還跑去參加什麼組織,專幹反政府的事,這次就算沒有我們下套抓他要挾恩施先生,他早晚也會出事,倒不如我們先給他長個教訓。”
尉遲想到剛纔和恩施先生談的話,漆黑的眸底掠過詭暗:“一條命換一個老故事,也划算。”
確實是老故事,算起來都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了,黎屹忖着:“恩施先生的話,您相信嗎”
“可以相信,他說的和我猜的八九不離十,我親自走這一趟,不過是爲了確認而已。”尉遲淡淡道。
黎屹點了點頭:“那我們要回國了嗎”
尉遲抿了一口,再將高腳杯放回桌面上,叮的一聲,不重不輕:“鳶也生雙胞胎的醫院,是哪家”
晉城這邊,安莎打開車門,鳶也剛剛下車,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安莎忙說:“今天好像又冷了,沅總,您快先進公司吧。”
鳶也蹭了一下鼻子,想着沒準是昨天被尉遲那個混蛋推下池塘,着涼了。
她正要進入大廈,手機接了個來電,是程董事長。
鳶也挑眉,意外地接了。
“有點唐突,想問問,沅總的午餐有安排了嗎如果沒有,我們可以在希爾頓的餐廳一起用一頓飯嗎”
突然約見面鳶也心思轉了一圈,答應了:“程董事長邀請,我當然是要來。”
掛了電話,鳶也重新坐上車:“去希爾頓。”
與此同時,希爾頓酒店高級套房裏,蘭道夫人剛剛倒完時差醒來,她習慣裸睡,赤着腳從牀上下來,y先生也就是約瑟夫,將睡袍打開,她懶懶地伸手穿上。
“那個野種,有來找我嗎”
約瑟夫低聲:“暫時沒有。”
蘭道冷笑:“翅膀硬了,會拿喬了。”
以前好歹會做做表面工作,現在連表面工作都不做,難怪敢殺西里。
她眸子微狹:“替我約她的晚飯,該見一見了。”
約瑟夫應下,又問:“要請尉總裁也同行嗎”
“不了。”
約瑟夫一愣,揣摩她的神情:“夫人不相信尉總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