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391章 兩個月也沒關係(加長)
    夜已深,鳶也穿着單薄的睡衣,在暖氣充足的書房裏,將下午提前回家,沒處理好的工作做完,結尾簽字時,她走筆游龍,直接寫出“尉遲”兩個字。

    完全是想都沒想。

    落完最後一筆,她才一下停住,盯着紙上的名字,桌邊的檯燈是柔和的橙色,傾照在她的側臉上,她的皮膚很好,只是沒有上妝,就顯得有些蒼白。

    半響,她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我想知道尉遲在青城被抓的來龍去脈,你能查清楚嗎”

    那邊是一個比較粗沉的男聲:“挺難的,警方守口如瓶,挖不出什麼消息,我儘量幫您打聽吧。”

    “好。”

    簡短的兩三句後鳶也便掛了電話,將那張籤錯名的紙抽出來,想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但又看到那個名字,頓了一頓,還是將其對摺,夾在一本書裏。

    隔天,爾東派來和尉氏談解約四大港口項目的人到了晉城,會議定在尉氏,鳶也在帶隊過去之前,先在姜氏大廈的會客室見了一個人。

    男人皮膚黝黑,剪着寸頭,看起來很像那種收保護費的,穿着皮衣,揣着兜進姜氏時,前臺小姐還以爲是鬧事的,差點要叫保安,還好男人報了名字,正是鳶也早上叮囑過的,說這個人要是來了就告訴她。

    “老班。”

    被鳶也喚作老班的男人站起身,伸手和她握了一下:“姜小姐。”

    老班是晉城的地頭蛇,靠販賣消息爲生,人脈廣泛,神通廣大,有時候警方都會從他這裏買線索,鳶也之所以認識他,得追憶到還在高橋商務部那會兒了,這裏暫不做贅述。

    總之後來她回了沅家,就把他收爲己用,讓他幫她留意晉城這邊的動靜。

    昨晚她那通電話,也是打給他。

    鳶也示意他坐下:“怎麼樣”

    老班說:“我打聽到的是,尉先生在打撈隊裏安插了自己人,行話就叫暗線,隨時向他彙報打撈的進度,昨天暗線告訴他,撈到一個很重要的部件,明兒調查組看了就能確定事故責任在誰。”

    “黑匣子”

    “對,是黑匣子,然後尉先生就讓暗線把倉庫給炸了,想毀屍滅跡,還跟暗線說只要做得乾淨,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做的,也治不了他的罪。”

    “”這麼狂妄的語氣,確實很像出自最近的尉遲之口。

    前臺小姐送進來兩杯溫水,放下便出去,老班端起來喝了一口,再繼續說:“但是暗線在點火的時候被抓了,當場把尉先生供出來,特警出動,在碼頭抓到尉先生和他的司機。”

    “那晚在青城警局,警察審過尉先生一次,只是尉先生表示沒有律師在場,他什麼都不會回答,他那樣的身份,警察也不敢太爲難他,昨天早上才從青城警局移交到晉城警局。”

    鳶也凝聲問:“他有交代什麼嗎”

    “他只承認自己未經允許離開晉城,僞造身份證和毀滅證據這兩項都不認,還說自己不認識那個暗線,只是路過港口,除此之外都拒絕回答,應該是想和警方打拖延戰,拖到第三天就能釋放。”

    水泡在杯底聚了一圈,鳶也看着,只想那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狡猾,取保候審期間,未經允許離開本市,就是個沒收保證金的處罰,而僞造身份證和毀滅證據,則是要入刑。

    他是在規避對自己不利的狀況。

    只是暗線都指認他了,人贓俱獲,不是他咬死不認就能脫罪,鳶也拇指和食指無意識地互相摩擦:“那個暗線是什麼人”

    “我正要跟您說這個。”老班道,“他叫盧運,本地人,原來是尉氏基建的工人,據他自己交代,尉先生看他人機靈又膽子大,就收了他做暗線,平時會把他安插到底下的工廠,查訪有沒有貓膩之類。”

    “我手裏剛好有個兄弟認識他,前段時間他們在一起喝酒,盧運喝醉了天南地北胡言亂語,提到一嘴,說自己最近要發橫財了,還說什麼左右逢源。”

    發橫財比較好理解,可能是尉遲讓他潛伏進打撈隊,事成之後會給他報酬,左右逢源是指什麼鳶也皺着眉,這個詞的意思是,兩邊都能討到好處,他除了尉遲這邊,還有哪裏能給他好處

    等等

    剛纔老班說,暗線被抓住當場就供出了尉遲,當場

    尉遲身邊的人都對他忠心耿耿,哪怕是當年青城的邵謙,也是因爲父母被抓纔出賣尉遲,這人輕易就出賣尉遲,是早就被收買了吧

    鳶也心思轉得很快,走到窗邊,看大馬路上車水馬龍,眉心一直沒有解開,所以尉遲是被暗線騙去青城的被人算計了

    最擅長算計的人,栽在別人的算計裏,該說他是馬失前蹄,還是陰溝翻船鳶也扯了下嘴角,想露出個諷刺的笑,然而卻做不到,索性回頭問:“警方查到什麼地步了”

    “現在應該在查盧運和尉先生是否存在僱傭關係。”老班說。

    鳶也直接說:“我的人隨你調動,有需要聯繫比伯”話至此一頓,她改了口,“不,聯繫宋義,讓他配合你,在警方查到更多之前,把他的底子擦乾淨。”

    尉遲做事一向謹慎,既然敢對警察說不認識盧運,應該是自信之前和盧運的來往沒有留下蛛絲馬跡,但他不知道盧運被收買,現在怕是已經憑空出現很多能證明他們“有關係”的證據。

    要是讓警察找到,他就洗不白了。

    老班懂她的意思是想要讓“尉遲指使盧運炸倉庫”這個罪名不成立,但是他不懂:“爲什麼要這麼做”

    尉遲不是她的仇人嗎她設計遊輪沉沒,不就是想把尉遲送去坐牢嗎現在已經如願以償,爲什麼反過來要去幫他

    鳶也一滯,很快將臉別向窗外,從老班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見她耳邊有一縷頭髮被風吹得飛舞,神色看不清楚,但聲音聽起來要比剛纔硬一些。

    “我、我不喜歡超出預期的事情,也不喜歡別人借我的刀殺人,尉遲如果坐牢,一定是我送進去,而不是誰代勞。”

    聽起來鏗鏘,如果她看着老班說,會更有說服力。

    老班聳聳肩:“好吧。”

    老班把水喝完就離開了姜氏,琢磨着還是去打聽一下警局的進度,看警方從哪個方向查,他們再從哪個方向“毀滅證據”,這樣比較省功夫。

    所以他就去了警局,蹲在警局對面街道里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給經常和他來往的小兄弟打電話,在等小兄弟出來的時間,他看到了尉遲的律師進去了。

    律師每天要來好幾次警局,隨時跟尉遲彙報外面的變化:“姜氏和爾東,約了十點鐘在尉氏談四大港口解約的事情。”

    尉遲只是被暫時拘留,自然沒有穿囚服,也沒有戴手銬,坐在鐵質的椅子上,襯衫連褶皺都沒有,更遑論狼狽,聞言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是嗎。”

    律師又說:“昨天我們離開時,就在警局遇到了沅總,她說她是來告訴您這件事的。”

    尉遲疏淡的神情,在聽到鳶也來過時,有過一次漲潮,轉眼又恢復如常:“是嗎。”

    他就是這幅模樣,這兩天來,無論對他說什麼,他都是這兩個字回答。

    可要說他自暴自棄又不像,警方審問的時候,他答得都很條理分明,繞開了所有對自己不利的內容,分明是有求生欲的,可私下對自己的處境,則是一點都不上心,甚至不問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

    律師是尉家的人,都替他着急,忍不住換了稱呼:“少爺,老爺讓我問您,有沒有什麼辦法現在的情況對您真的很不好,陸少和小楊總也很擔心您啊。”

    尉遲身體後傾,靠在了冰冷堅硬的靠背上,仰起頭看周遭一切,嘴角輕揚,終於說了一句不一樣的話:“讓初北去洛杉磯照顧傅眠吧,剛懷孕多注意些。我這邊不用他操心了。”

    “其實這裏也挺好,住兩個月也沒關係。”

    “您您說什麼”

    就在律師震驚尉遲的發言時,尉氏集團大會議室裏,已經召開了三方會議。

    上次這麼多人來這間會議室,是爲了簽訂合約,那會兒尉遲和陳景銜都在,而現在,爾東那邊是派來的是商務經理,尉氏這邊是副總裁尉深。

    爾東上次已經和尉氏鬧得很不愉快,這次也懶得迂迴,開門見山,要解約。

    尉深其實巴不得解約,尉氏現在的情況越不好,尉遲的責任就越大,耗到尉氏和尉家都放棄他了,他就穩贏了,但這會議室裏還有尉氏的董事,他不得不做做樣子,說和。

    “案件還在調查階段,現在就做出解除合作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呀”

    “你是誰”爾東的商務經理經常和尉氏這邊的人對接,但沒見過他。

    尉深表情僵了一下,復而又斯文地微笑:“我是尉氏的副總,也是阿遲的兄長,阿遲這幾天無法處理公司事務,董事會授權我全權處理。”

    商務經理冷笑:“那你應該也瞭解你們公司現在的狀況吧倒是給我們一個不解約的理由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