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是人間妄想 >第411章 不知該怎麼處理
    退出微博,鳶也再次點開微信,從上至下逐一查看信息,看到蘇先生的對話框。

    他沒有給她發信息,上次對話是在她要去西藏的時候,他問她什麼時候回去,她第一次對他說謊,稱自己要去寧城,查看浮士德小區事故是人爲還是意外,他沒有多問,只讓她小心。

    此後至今都沒有再聯繫過。

    蘇先生的頭像是一片星空,十幾年一直沒變,鳶也看着,腦海掠過尉遲說的話,第三波人很可能是他。

    是他

    鳶也斟酌着打出一行字蘇先生,八年前我在青城,你有沒有話至此她手指一頓,忽而擡起眸子,她另一側是機窗,外面天光大亮,側照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如琉璃一般。

    她記起一件事,青城王婆婆的死。

    那時候尉遲總說她的記憶有出入,她想,青城那段時間她住在王婆婆家,除了她自己,王婆婆應該是知道最多的人,問她就知道自己記錯了什麼,可偏偏,王婆婆就在前兩天死於意外。

    她起過疑心,覺得是“ta”滅口了王婆婆,但要是把蘇先生放在“可以懷疑的人”的位置上,重新再想,她原本當天就能去青城,是因爲蘇先生提議要帶上孩子一起去,她才延後了兩天。

    剛好就是這兩天

    如果是蘇先生如果是蘇先生做的,他滅口王婆婆的原因是什麼因爲王婆婆看到過他去青城找她,他怕王婆婆說出這件事,戳穿他“一直在澳洲不知道她在青城發生什麼”的謊言

    鳶也咬住自己下脣內側,靠在座椅上,又想了一遍,搖搖頭,不,就算蘇先生有欺騙她的事情,但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她自認對他是有些瞭解的,他沒那麼殘暴。

    他想讓王婆婆閉嘴,多的是辦法,威逼利誘就行,何至於殺人這個社會到底是法治社會,他們雖然遊走在灰色邊緣,對律法卻也是忌憚,不會隨便殺普通人。

    而且她還是覺得,王婆婆如果是被害,“ta”的可能性更大,就憑“ta”在松橋路,喪心病狂地要把他們全部滅口的舉動來看,他更像是一言不合就滅口的人。

    可“ta”又是怎麼清楚她的動態

    蘇先生告訴“ta”的

    又是蘇先生。

    鳶也長按住“x”,把字挨個刪除,心煩意亂極了,因爲這個“ta”很可能就是她小表哥。

    這不是意味着,蘇先生和她小表哥有來往這不是側面印證,八年前蘇先生確實有參與

    蘇先生,小表哥

    小表哥,尉遲

    尉遲,蘇先生

    八年前,四年前

    青城,晉城,蘇黎世

    崎嶇複雜又撲朔迷離的人物和事件,像一片自由生長的葉子脈絡,縱橫交錯,找不到來處和歸途。

    鳶也現在人在飛機上,心卻像是去了外太空,失重不受控,又窒息難喘氣。

    “不睡會兒”尉遲迴來了,“早起不困嗎”

    鳶也順勢仰起頭看着他,這架飛機是從晉城起飛,飛機上肯定有人認識他,所以他全程戴着口罩,遮住大半邊臉,可能就是因爲被遮住了大半,才顯得那雙眼睛愈發清晰,很濃,很黑。

    她盯着他看了太久,尉遲挑眉:“怎麼”

    鳶也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壓住擴散的情緒,閉上了眼睛,之後一整段航程,除了喫東西外,沒有再睜開,也沒有和尉遲說話。

    尉遲不知道她是睡着了還是在養神,窗外的光都落在她的臉上,將她每一根睫毛都照得很清晰,他傾身伸手,將隔板關上。

    雖然他很快收回手,沒有碰到她的身體,但鳶也又嗅到了他身上的氣息,只覺得早上的鬱氣沒有消散,和她現在的心煩意亂一起化作了實質性的東西,壓在心口,沉甸甸的。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和他的關係。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巴黎機場。

    鳶也彎腰找自己的高跟鞋國際航班的商務艙配備了拖鞋,她上飛機後就換了,換完明明把高跟鞋好好的放在一邊,不知怎的,其中一隻去到了尉遲座椅下。

    她剛想彎腰去拿,尉遲就先一步單膝跪下,把鞋拿出來,不是放在她的腳邊,而是拿起她的腳,幫她套上。

    鳶也微微睜大眼睛,沒想到他會屈尊降貴到這個程度,猶豫着要說“謝謝”,他就淡淡道:“當初不全是爲了獲得蘭道信任纔不打撈你的遺體。”

    他們剛上飛機談的話,彼時他沒有回答,如今跨了一個大洋,他再舊事重提:“你死之前那麼恨我,那麼想逃離我,我想,如果你在天有靈,一定不會願意進尉家的墓園,與其把你禁錮在一畝三分地裏,還不如讓你去大海,自由自在。”

    鳶也呼吸一滯,很快收回了腳,穿上另一隻鞋:“我死了才這麼通情達理,太晚了。”

    “不晚,以後我都會尊重你的意思。”尉遲自下而上擡起頭看着她,鼻樑挺直,薄脣緋紅。

    鳶也避開他的目光,低低地說了句:“沒什麼以後”

    “沒有以後你昨晚還跟我睡”

    “一晚上而已,能改變什麼”

    “一晚上不夠,就多睡幾晚。”

    鳶也接完了話,才發現他的話有歧義,惱羞成怒,懶得理他,徑直從他身側經過,先一步下飛機。

    尉遲還半跪在地上沒有動,直到後面的宋義來叫他,他才站起來,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三人一起走出機場,宋義莫名感覺,並肩走在一起的鳶也和尉遲好像都不太痛快,他攔了一輛出租車:“沅總,去公寓還是酒店”

    “去巴黎警署,不是急着要審我嗎”鳶也面無表情,隨手地將散開的頭髮紮起來。

    “去警署。事情在那兒,早晚都要處理,處理完了再休息。”尉遲語調亦無波無瀾。

    “”宋義覺得他們不是去接受警察調查,而是去找警察撒撒氣。

    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沒有錯,這兩位到了巴黎警署,一點都不客氣,直接表明身份,警察馬上就把他們帶到審訊室。

    負責他們的兩個警察,一個年紀輕點,一個年級大點,就看着宋義拉開椅子,鳶也坐下,疊起一條腿,氣場很強。

    再看着尉遲也坐下了,他面上倒是帶着微笑,可那微笑怎麼看怎麼瘮得慌。

    年輕點的警察不禁指着尉遲問:“這位是”

    尉遲平靜:“avocat。”法語裏律師的意思。

    鳶也漠然:“ami。”法語裏朋友的意思。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聲音疊在一起,說出兩個不同的身份,警察愣愣地看着他們,宋義站在他們身後淡定道:“amiavocat。”

    綜合一下,律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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