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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蘇情緒激動,我跟蘇哲站在牀邊鬱悶的就差翻白眼。
“爸,您這腦袋直晃,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蘇哲惆悵開口。
聽到蘇哲的話,老蘇眼淚瞬間掉了下來,顯然,他也急的不輕。
眼看從老蘇嘴裏打探不出什麼,我冷靜了會兒,看向蘇哲,“哥,你帶媽出去買點水果。”
“好。”聞言,蘇哲一口答應,忙伸出手去拽蘇太太。
這些年,蘇太太雖然常年在家養尊處優,但在此以前,蘇太太也是商業場上打混過的人,對於我們這點小九九,看到一清二楚。
“蘇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太太站着不動,臉色有些難看。
“沒什麼事,我就是想跟我爸說幾句話。”我笑盈盈的看着蘇太太,一臉淡然。
蘇太太看我一眼,轉而看向蘇哲,“蘇哲,你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蘇哲反手撓頭,乾巴巴的笑,“呵呵,媽,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出了什麼事沒什麼事啊”
“合夥騙我是吧兩個小兔崽子,你們也不看看我是誰你們倆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們兩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們倆要拉什麼shi。”蘇太太氣鼓鼓的看着我跟蘇哲。視線在我們倆身上流轉一圈,見我們倆都沒有開口的意思,蘇太太聲音哽咽了下,“真的不能說”
我跟蘇哲沉默,蘇太太擡手抹了下眼角掉下的眼淚,轉身,“老了,誰都管不起,蘇哲,陪媽去買水果。”
說完,蘇太太大邁步離開,蘇哲忙不迭追上前。
見蘇太太跟蘇哲離開後,老蘇安靜了下來,一眼不瞬的看着我,張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沒跟他說話,俯身拿起牀下的洗臉盆去接了盆溫水,然後又拿了塊毛巾打溼,悠悠的走到病牀邊。
老蘇看着我,昏花的老眼裏滿是狐疑,我笑笑,用打溼的毛巾給他擦手,“你一定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曾經想過這一幕,你老了,不能動了,我坐在牀邊給你用毛巾擦手、擦臉。”
老蘇不動,眼底蘊起霧氣,想避開我,腦袋卻不聽自己指揮。
“爸,其實在麗江見到你的時候,我挺高興的,至少,你還活着。”我抿抿脣,“爸,您還記得小時候嗎我媽跟蘇哲最親,您每次都會抱着我說,我是你一個人的小公主,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好幸福。”
我覺得我是個不太擅長表達情感的人,沒說兩句,感覺有些東西在嗓子眼裏堵着,再也開不了口。
我坐在牀邊,耐心十足的給老蘇擦了手,又耐心十足的給他擦了手,“爸,我懷孕了,霍衍的,但是,我沒跟霍衍說,我不敢說。如果有緣分的話,以後他會知道的。”
碎唸完,我伸出手攥住老蘇的手,“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想爲您盡一些孝道,但始終沒有機會,這次,就當我爲您盡孝了。麗江那個上市公司假賬的事,不論是不是您做的,我都替您擔着,您答應我,好好活着,好好鍛鍊身體,好好陪着蘇太太。”
我坐在牀邊跟老蘇唸叨了半天蘇太太的好處,又叮囑他好好珍惜,“你想想,如果換成別的女人,都這麼多年了,誰還守着你,也就是咱們家蘇太太,心心念念都是你。”
老蘇眼淚順着鬢角沒入髮髻,我伸出手給他擦擦眼淚,“好了,我就當你是真心悔過了,我原諒你了。”
跟老蘇說的差不多,蘇哲跟蘇太太也恰好回來,我起身,看向蘇太太,“媽,我最近要去外地一趟,你好好照顧好自己。”
蘇太太站着不做聲,半晌,開口,聲音沙啞,“蘇沫,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家裏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哥跟你爸是靠不住,但媽還在。”
“準備什麼時候走”蘇太太問。
“儘快吧”我帶着幾分慵懶的說,說完,撩了下自己長得半長不短的頭髮,“我要走就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走了,你們到時候可都別送我,感覺跟生離死別似的,我可受不了。”
我話落,蘇太太沒吭聲,我清了清嗓子,又說了幾番虛頭巴腦但安撫人心的話,提步離開,蘇太太撲進蘇哲懷裏泣不成聲。
走出病房,我覺得自己的形象異常高大,老實說,自我感覺挺牛掰的。
從醫院樓道走進電梯,我衝着電梯壁還做了個特屌的動作,在內心深處給自己豎了一根大拇指。
緊接着,從電梯走出,我哭的梨花帶雨,一路帶風。
誰他媽要堅強啊誰他媽要逞強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啊誰他媽要挺着個大肚子遠走他鄉啊
上車,我趴在方向盤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半晌後,車窗玻璃被敲響,傅寧站在窗外,手裏躺着一包紙巾。
胡亂抹了把眼淚,降下車窗,我臉上強擠出一抹笑,“你怎麼在這兒”
“我今天值班。”傅寧回答,把紙巾從車窗口遞進來。
都這個時候了,就不必再假裝自己沒哭過了,太假
我接過紙巾,抽了一張,道謝,擤鼻涕,下車,“讓你看笑話了。”
“孕婦要少哭,而且還要減少情緒波動,不然,會對胎兒健康有影響,尤其是在孩子前三個月的時候,影響最爲嚴重。”傅寧淺笑着看我,眸底閃過一絲苦澀。
“你怎麼知道”我驀地擡頭。
“剛纔我去婦科有事,剛好看到了你的診斷書。”傅寧不卑不亢的回答,“霍衍知道嗎他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
“不知道。”我如實回答,說完,深深看了傅寧一眼,“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傅寧愣了下,點頭。
現在已經是初秋,氣溫下降的極快,前兩天的時候還燥熱的讓人穿短裙,這兩天早晚已經必須披一件外套。
我跟傅寧僵持了幾分鐘,我主動開口,“你就不問問我緣由”
“沒什麼可問的,你這樣做,一定有這樣做的理由,而且,那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不是嗎”傅寧臉上的苦澀加深幾分。
感情這東西,還真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就能解決的。
對於傅寧,說真的,我內心沒有過多的愧疚,他有對不住我的地方,我也有愧對於他的地方,算是兩兩不相欠。
傅寧沒追問,我也懶得說,下意識的從兜內摸煙盒,掏出想起自己懷孕,又悻悻的把煙塞了回去,一個拋物線,把煙盒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傅寧跟我在停車場站了足足半個小時,什麼都沒說,道別的時候給我遞了一張名片,“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我應笑,接過。
我轉身開車門,傅寧突然在我身後開口,“蘇沫,如果當年,沒發生那些事,你還會跟我分開嗎”
我正欲邁步的腳頓了下,回頭,笑靨如花,“人生在世一輩子,哪有什麼如果”
“你,愛霍衍嗎”傅寧緊接着問。
“愛。”我回答,笑的真誠。
聞言,傅寧略帶尷尬的點了點頭,沒了下文。
我俯身落座,開車,後視鏡裏,傅寧目送我離開直到拐角。
我覺得命運待我不薄,都到這種時候了,還能讓我跟老情人做個最後道別。
把車開出一段距離,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車,拿出手機,撥通了趙錦瑟電話。
電話鈴響數秒,趙錦瑟那頭便匆匆接起,我揶揄,“趙大小姐等我這通電話,等一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