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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傾是個讓人很難捉摸的人。
我在商業圈子裏打混這麼久,他是我見過人性最爲糾結的商人。
他這個人,既不與人交好,也不與人爲惡,有自己的原則底線。
我看了下箱子裏的小玩意兒,衝前臺輕笑了下,“哦,這是給你們買的紀念品,今天誰上班就有福氣了,一人發一個,如果反響好,回頭其他人的我再給補上。”
“好的蘇總。”前臺小姑娘笑吟吟的迴應,率先挑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
童蕭在後看着這一幕,跟在我身後上樓,“那位左總送的”
“應該是,你是沒見過他搞價,絕對是搞價的一個好手,小攤老闆提價到二百塊錢一個,他硬是壓到了十五。”我笑着晃腦袋。
推門進辦公室,童蕭抻了個懶腰,坐在沙發上,在自己的身上聞了聞,自我嫌棄,“我覺得我現在整個人都是餿的。”
“你這個人就毛病多,才三天你就餿了我跟你說,一看你就沒去過那些窮鄉僻壤的地兒,一年半載都洗不上一次澡,你”我正說着,辦公室門外咣噹一聲,玻璃杯碎裂的聲音。
我好奇,往前走了幾步,開門,趙錦瑟臉色煞白的蹲在地上揀碎掉的玻璃片。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碎了就碎了,待會兒找保潔阿姨過來收拾,你別揀了。”我說,抿脣,把趙錦瑟態度強硬的拉起來。
趙錦瑟起身,臉色還是蒼白,看我,一把將我抱住,整個人不停的哆嗦,“沫沫,沫沫。”
“你這是突然間怎麼了你抖什麼”我不明所以,嘆息,拍她後背。
童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子往沙發上倚靠,調侃,“怎麼你這是又準備訛蘇沫啊,我跟你說,蘇沫可沒姐姐有錢,她現在全身上下窮的連一個鋼鏰都掏不出來。”
童蕭話落,趙錦瑟擡頭,眼眶含淚看着我,“蘇沫,當年你把我救出來之後,那一家子人呢你有沒有報警抓他們”
我怔住,愣神。
距離當年救出趙錦瑟時間太久了,而且當初我也不是有心想救她,完全是爲了霍衍,現在聽趙錦瑟這麼問,突然間就恍神了。
我突然間有些明白,剛纔趙錦瑟爲什麼會在門外摔碎那個玻璃杯。
因爲當年她被欺凌的時候,那個地方就是窮鄉僻壤,別說洗澡,就連喝的水都有限。
“錦瑟,對不起,我當年的時候一心想着霍衍,救出你來之後,就直接帶你回來了,沒想那麼多。”我抿脣如實回答,愧疚感蔓延全身。
趙錦瑟扯了下脣角,笑,“這不怪你,當年咱們兩的關係,你能夠救我出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聽趙錦瑟這麼說,我心裏突然間更加覺得愧疚了。
如果我當初能夠稍微理智些,如果我當初報警。
我跟趙錦瑟僵着對視,沙發上的童蕭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起身,“怎麼了”
趙錦瑟看童蕭一眼,沒回話,轉身離開。
童蕭一臉懵圈,看着趙錦瑟的背影喊,“死丫頭,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好歹也是跟你做了兩天女女朋友的,沒良心的。”
我倏地伸手,拍了下童蕭手臂,打斷她的話。
當年趙錦瑟的事,童蕭也有所耳聞,只不過沒親眼見過,所以不知道趙錦瑟當年受的罪。
我把趙錦瑟失神的事跟童蕭大致說了一遍,童蕭愕然,“槽,原來還有這檔子事,難怪那小丫頭失魂落魄成那樣,那還等什麼,報警啊把那幾個人渣抓起來。”
我緊抿脣不語,“你覺得當年在我們離開後,那一家人還會住在那裏嗎”
童蕭聞言,默了聲。
當年是我考慮不周,被恨意矇蔽了雙眼。
我跟童蕭在辦公室裏坐了會兒,還是決定去警局報案,走到趙錦瑟辦公室門口敲門,趙錦瑟正站在窗戶前看護她那幾盆多肉,就好像剛纔那個失魂落魄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說要報警,她也只是輕飄飄了的哦了一聲,然後問,“需要我陪你們去嗎是不是當事人得去”
我點點頭,“當事人最好是去,而且你現在都想起來了,當初的一些細節,你會更容易說清楚。”
趙錦瑟放下手裏的噴壺,應聲,“好,我陪你們去。”
警局報案,涉及跨省市,手續繁雜。
在詢問做筆錄的時候,趙錦瑟要求自己一個人跟警察溝通,提出讓我跟童蕭去一旁等着。
“那丫頭不會出事吧我看她臉色很不好看。”童蕭擔憂的說。
“應該不會吧都這麼多年了,她也只是今天突然想起來了,或許過兩天就好了。”我回答,但是心底卻比童蕭還擔憂。
趙錦瑟做完筆錄,臉色蒼白、額頭有些許薄汗。
做筆錄的小警察上前,“你們如果有條件的話,我建議你們帶你們的朋友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她是有什麼問題嗎”我壓低聲音問。
“我當警察這些年了,對心理有病態的病人能感覺到,具體的,你們得帶她看過心理醫生之後才知道。”小警察回話。
我道謝,挽着趙錦瑟的手臂往警局外走。
上車,我回看車後排的趙錦瑟,“一直以來不都是好好的嗎你怎麼突然間今天就想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其實在我恢復之後,對那段記憶就很模糊了,但是今天在門外聽到你們聊天,就突然間想起來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突然間席捲全身。”趙錦瑟雙手互相緊緊攥着,神情隱忍。
看着趙錦瑟的神情,我沒繼續問,擔心問的太多,她會受不了。
從警局出來之後,我沒讓趙錦瑟再去公司,而是開車把她送回了家,在樓下,給程亮打了通電話。
當初就是程亮跟我一起把趙錦瑟救出來的,我想,他能夠跟我一樣引起共鳴。尤其是他們倆現在還是這種關係。
電話裏,我跟程亮簡單說了幾句趙錦瑟現在的情況。
程亮咒罵,“媽的,我怎麼就把這件事忘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段時間你別去公司了,你先過來陪着錦瑟吧警局那邊已經報案了,先看看立案情況,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再想辦法。”我籲一口氣,擡手捏太陽穴。
掛斷電話,我把手機揣進兜裏,童蕭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長嘆氣,“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咱們兩剛纔怎麼就好端端的說起洗澡不洗澡的事。”
“這是錦瑟的心病,就算是今天咱們沒說,她今天沒想起來,明天、後天、大後天,指不定她哪天就會想起來。”我接話。
童蕭沒反駁,“嗯。”
我們倆在車裏坐了半天,直到看着程亮的車進小區,纔開車離開。
今天我原本是準備去監獄看霍都的,誰曾想出了趙錦瑟這檔子事。
我低頭看了下手腕間的表,下午一點,時間還能趕得上。
我打轉方向盤,開車,側目看童蕭,“我準備去監獄看霍都,你呢”
“一起去唄,我就當去散心了。”童蕭大咧咧的回答。
“好吧”我笑笑,沒再作聲。
監獄這個地方,這幾年是真的跟我有緣分,三天兩頭,總有熟識的人需要來探望。
麻煩獄警把霍都叫出來,在探望室,霍都看着我挑眉笑。
“你笑什麼”
隔着一層玻璃,我問。
“我只是好奇,你怎麼來探望我,難道是突然間覺得,我比我哥帥”霍都譏笑。
進監獄後的霍都,被剃成了光頭,坐在探望室裏,一身灰藍色的犯人服,看起來不僅不狼狽,而且還有幾分慵懶的氣質。
果然啊,檢驗是不是帥哥的唯一標準就是剃光頭。
我睨一眼霍都,沒嘲諷他,溫和的笑了笑,“確實,你有自信的資本,是個大帥哥,只是我今天來,並不是發現你比你哥帥,我只是好奇,你跟蘇州的左傾既然是好朋友,那你當初工程需要注資,爲什麼不聯繫他,卻聯繫王秋和而且,在出事之後,你爲什麼也沒有聯繫他,而是選擇了挪用公款”
霍都沒想到我來是爲了爲這個問題,神色變了下,但很快恢復自然。
“這有什麼好奇的我一開始沒聯繫左傾,是因爲他距離白城太遠,事後沒聯繫,是因爲擔心他看不起我,男人嘛,都是死要面子的。”霍都神態自若的應,驀地靠近玻璃,劣笑着看我,“難道我哥不是嗎”
“他是”我坐着紋絲不動,絲毫沒有因爲霍都的故意激怒而生氣,一字一句的開口,“他是,霍衍是一個要面子的人,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他的身上,你說的這番話,我或許就信了,
但是霍都,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我不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是爲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如果你是個要面子的人,這些年在霍家,你根本不可能會苟延殘喘的活下來。”
我話落,霍都眸子一緊,懶散起身,留了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