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夢迴大上海 >第94章 黃浦江邊
    “呼呼呼”

    黃浦江邊,浪濤拍打着江邊。

    狂風肆虐,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一襲紅色旗袍的金鏡兒,戴着一副寬邊墨鏡,一動不動地看着浪濤拍打江邊。

    肆虐的狂風,吹得她髮絲飛揚衣袂飄飄。

    後邊跟着筆直站立的秦馳,他胳膊上的鮮血已然止住,衣服上還有清晰的血跡。

    就這樣,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就這麼,任隨狂風吹拂,兩人都在死死地盯着黃浦江出神。

    “嘩啦啦”

    不一會兒,天空中下雨了。

    狂風伴隨着暴雨,空氣中都盡是塵土的味道。

    然,兩人依然在站着,任隨狂風暴雨的澆灌,他們巋然不動。

    宛若兩尊石塑像一般,就這麼直直地站着,彷彿中那狂風暴雨和他們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就在九頭蟲倒下的瞬間,小向日葵趕到了靜心庵,看到了她姐姐的屍體。

    哭得她梨花帶雨,幾度昏迷過去。

    孱弱的身子一再抖動,抱着她姐姐的屍體痛哭流涕。

    說着她們的往事,說着她們母親的後悔,說着她們父親的後悔,說着她自己的後悔。

    哭得肝腸寸斷,哭得金鏡兒止不住地一陣神傷。

    爲了掩飾心底的悲傷,金鏡兒上車自己飛車走人。

    秦馳,雖然受了傷,但也只能緊跟着金鏡兒飛走。

    來到了黃浦江邊,來到了這座有些偏僻的大橋邊上,一站就是一個小時。

    “喝嗎”

    金鏡兒從包裏拿出了一瓶小瓶裝的白酒,差不多是二兩的量。

    “嗯”

    秦馳沒有推辭,他接過了金鏡兒扔過來的白酒。

    兩人懸空碰杯,咕嚕嚕一股腦兒地就喝到了底。

    “這次,你爲什麼不攔着我喝酒”

    金鏡兒兩口才把酒喝完,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秦馳,語氣很淡然。

    “老金不是讓你攔着我不讓我喝酒嗎”

    “如果你實在想喝酒,我無論如何是攔不住你的,我不能二十四小時看着你。即便可以二十四小時看着你,你要是真想喝,我也攔不住你,況且更爲關鍵的是我自己想喝點”

    “嘿嘿嘿”

    金鏡兒微微一笑,眼神中還有悽然。

    “你不問問爲什麼我來這裏”

    金鏡兒再度問道,語氣已然很淡然,再也沒有往日的那種高傲冰冷之氣。

    “我只是一個保鏢,這不是我關心的問題”

    秦馳的回答也很淡然,表情上根本就看不出他的點滴喜怒哀樂。

    或許,真如他自己所說,他只是一個保鏢,這根本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

    “你應該關心的是什麼問題”

    金鏡兒彷彿今天心情不錯,她竟然平靜地一連問了第三個問題。

    “我所關心的是你的安全問題,這關乎着我的薪水問題”

    “哦”

    金鏡兒就是一個喫驚,他沒想到秦馳的回答這麼簡單,就是爲了薪水問題。

    金鏡兒把臉上的笑容抹去,拿掉寬邊墨鏡。

    看得出來,她有點神傷,雙眸中還有點黯然。

    尤其看向身下這座橋時,更是暗淡。

    還是那樣,金鏡兒不說話,秦馳也不說話。

    兩個人,又這樣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

    風,已經停了。

    雨,也已經停了。

    金鏡兒的雙眸中卻滴下了兩顆晶瑩淚珠,甚至還有些微的啜泣。

    “這個地方,就是當初老金把我母親扔到黃浦江的地方”

    金鏡兒的聲音停了一會兒,她的右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

    “每個月的最後一天,我都會到這裏來看看她。可是我來了這麼多次看了這麼多年,一次都沒有看到她來過,可能她是真的不要我了。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很令人討厭”

    秦馳依然沒有說話,他只是慢慢地走過來,看着金鏡兒眼睛看向的方向。

    其實什麼也沒有,就是一汪滾滾東去的浪濤江水,偶爾會有幾個水泡浮出。

    “今天梅玉兒在哭她姐姐的時候說的那些話,讓我很不舒服。看得出來,梅靈兒到死都沒有原諒她的父母,甚至是她的親妹妹。你說老金是不是到死,也不會原諒我的母親”

    “這麼多年了,老金一次都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在他的心裏我母親就是個死結”

    碰到這樣的問題,秦馳真的是感到了無助。

    她想出言安慰幾句,可是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嚥了回去。

    他覺得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可能正如金鏡兒所說,她的母親在老金那兒就是一個死結。

    其實她沒有意識到,老金在她這兒,可能也是一個死結,還是一個無限循環的死結。

    “我知道,老金對我真的很好,甚至於超越了一般父親對女兒的好”

    “可是每到他對我好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是假的,假到令我噁心的地步。”

    “所以,從頭到尾,我從來就不去領他的情,他對我越好我反而就越噁心他”

    金鏡兒就像一個話癆,她一個人對着滾滾東去的江水,在那兒自說自話。

    似乎,他身後的秦馳根本就是一個透明的,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一般。

    他說着,哭着,泣着。

    甚至可能還會笑上幾聲,還會對着黃浦江喊幾嗓子。

    但自始至終,秦馳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聽着金鏡兒的哭訴,聽着她的自說自話。

    “唰”

    四周的燈光幾乎同時暗了。

    到了後半夜,他們身在的這座橋的燈光自動滅了下去。

    偶爾可見昏暗的燈光,那是急着回家的車燈,他們在急速趕去。

    似乎,誰都沒有注意到,在橋的邊緣處站着兩個人,金鏡兒和秦馳。

    他們的身影很暗淡,很渺小,很虛弱,甚至是很恍惚。

    “要不再喝瓶”

    金鏡兒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根本不容秦馳說話,她再次扔給了秦馳一瓶二兩的白酒。

    還特意懸空跟秦馳點頭乾杯。

    “乾杯”

    秦馳看着金鏡兒哭中帶笑的眼睛,他強自打起精神笑了笑。

    他雖然作爲一個冷麪殺手,可是這個環境他也不能完全做到無動於衷。

    必定,他這個殺手還是有點暖的。

    臉上雖然是冷漠的,可是他的心裏也不好受,他對金鏡兒的這個處境也表示很無奈。

    一個是親生父親,一個是親生母親。

    更爲關鍵的還是,母親有錯在先父親殺人在後,這個仇你讓她怎麼報,又怎麼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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