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關東軍設在上海西區的某個監獄,一間牢房的大門被打開。
金鹹金先生手裏提着幾個小菜,還有兩壺燒酒,走進了牢房的門口。
此刻的秦馳,正躺在木板牀上出神。
“秦公子,夠清閒的”
金鹹一臉的笑意盈然,就連步伐都有一股輕盈。
出神的秦馳從木板牀上坐起,他並沒有像金鹹這樣的樂乎。
完全一副冷靜的模樣,似乎對於金鹹的到來,他一點都不喫驚。
“還可以”
秦馳雲淡風輕地說道,臉上看不出點滴的無喜無憂。
如此反倒令得金鹹的一張熱臉,緩緩地鐵貼到了秦馳的冷屁股墩上。
在秦馳的意念中,這樣的鏡頭十之八九都是來勸降的,來讓他共榮共和的。
這也是,他這個態度的根本原因。
漢奸,無論如何,他是不能做的,也是不會做的。
“公子,請坐”
金鹹臉上依然的笑嘻嘻,好像他根本就沒有看到秦馳的冷漠平靜一般。
他盤腿就地而坐,把手中的幾個菜擺好,又拿出了兩個酒杯,一人一雙筷子。
“秦公子,我們的距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遙遠了”
金鹹說話的時候,就把兩個酒杯倒滿了,並親自端起送到秦馳的面前。
“從你投靠日本人的那一刻起,我們的距離就變得遙不可及了”
秦馳毫不隱瞞他心中對金鹹的冷漠,甚至是骨子裏的那種厭惡。
以前和金鹹在一塊的時候,感到他這個人還是蠻可以的,是個值得交往的人。
可是自從知道,他是日本人的翻譯之後,秦馳對他就沒有一點點的好感了。
“我這也是爲了生活”
金鹹看秦馳沒有接下他的酒杯,只好把酒杯放到秦馳的面前。
不但沒有得到秦馳的好感,反而弄了個大紅臉。
必定他以讀書人自居,此刻的他,再好的性子也有點掛不住了。
看了看冷漠平靜的秦馳,金鹹端起他的酒杯,一昂脖整杯酒就下了肚。
“咳”
整個嗆得他臉色通紅,一個勁地在咳嗽。
金鹹很少喝這個燒酒,不但衝而且很辣,喝到肚子裏更有一種燒心的感覺。
但是他知道秦馳喜歡喝這個燒酒,所以他就買了兩瓶燒酒,也算是對秦馳的一種尊敬。
隨之,金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還是那樣,一昂脖子,整杯酒就下了肚,又嗆得直咳嗽。
“你既然不能喝這個酒,就不要強喝了”
雖然對於金鹹有些冷漠的反感,可必定兩人也算是認識,而且秦馳還是個念舊的人。
一把奪過了金鹹的第三杯酒。
“秦公子,我不像你不但有文化還有體力,在文在武你都不會差。可我不一樣,讀了一輩子的書,什麼技能都沒有,就連扛麻袋的力氣都沒有,可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太難了”
金鹹說話的時候,眼神中露出了絲絲的無奈。
就連他的聲音聽起來,都帶有絲絲的悲傷無奈。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讀了一輩子的書,什麼技能都沒有,生存真的太難了。
“生活再難,你也不能投靠日本吧背叛自己的祖國,永遠都是不可原諒的”
金鹹又喝了第三杯酒,整個人變得有些暈乎了。
就連他的說話都有些喉舌打結了,臉上紅得恍若猴屁股。
一開口好像都有一股酒氣。
“因爲我懂幾句日語,所以就做了他們的翻譯。”
“自從我做翻譯以來,從來就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們國家民族的事情”
“這是我們讀書人最基本的底線,我怎麼可能去背叛我們的祖國呢”
金鹹越說越激動,似乎他有說不完的話。
當然了,大部分都是他的苦水他的委屈。
說得秦馳都有些不好意思說他了,乾脆到後來只是做個聽客,任隨他一個人倒苦水。
“我派人找過你的”
秦馳在金鹹喝酒的功夫,終於是找到了機會說了一句話。
金鹹尷尬地一個撓頭,甚至都沒有去直接看秦馳的眼睛。
“我知道秦公子是個好人,可是我真的不適合走江湖,手無縛雞之力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跟着公子你也是拖你的後腿,反覆思量之下我還是沒有跟隨公子你,這杯是我的道歉酒”
咕嚕一下,金鹹再次幹掉了第五杯酒。
看得秦馳都有些驚訝了,這金鹹做了日本人的翻譯,酒量也跟着上漲了。
他可清楚地記得,一次和吳運他們一塊喝酒,金鹹只喝了一杯就差點吐了。
“嘿嘿,沒辦法,工作嘛,難免會遇到幾個同事朋友,酒也就多喝了點”
金鹹似乎讀懂了秦馳的意思。
都不待秦馳說話的,他直接就解釋了其中原因。
兩人說着喝着,兩瓶酒很快乾掉了一半還多。
金鹹就像個話嘮,他在喋喋不休地說着他的人生經歷,倒着他的苦水。
說到傷心處也是淚流一片,說到高興處也能樂呵幾聲。
漸漸地,秦馳對於這個日本翻譯,倒沒有那麼反感了。
好像還真是這個理,生活艱難,沒辦法了只能做個翻譯。
而且人家也說了,從來就沒有辦過對不起國家民族的事情。
再要一個勁地端着不放過,似乎有點不近乎人情了。
“金先生,你來牢房看我,不應該僅僅是跟我喝酒的吧”
秦馳看金鹹喝得差不多,一個人在沉默不語的時候,他主動問道。
他總感覺金鹹今非昔比了,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他的情感包圍當中。
今天的酒不僅辣,還有點澀的味道。
一陣飯菜味道飄過,秦馳有些止不住地澀了,激冷冷一個清醒。
“不是喝酒不然公子以爲我是來幹什麼的”
金鹹的表情並沒有太多喫驚,反而臉上還有些許的安慰。
“我倒想勸你做日本人的翻譯,可是我也得有那個本事纔行”
“暫且不說我有沒有這個本事,就是公子你也不可能會做日本人的翻譯,你現在是黑金幫的核心人物,更是金老大的紅人,怎麼可能拋下那麼好的條件跑到這裏來喫苦呢”
“說的也是”
秦馳說話的時候給金鹹把酒倒滿了,還親自端起來送到了金鹹的手上,“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