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好的茶壺茶杯都禁不起晃盪,統統掉在了地上,咕嚕嚕不知滾到何處。
船上的人也都東倒西歪,不得不抓住什麼東西,才得以平穩。
衆人被這變故驚得面色各異。
周嬌嬌卻顧不得自己,而是在第一時間就將邢風抱在懷裏。
方纔要不是她出手及時,只怕邢風就要掉地上了。
相比於其他人的鎮定,勁裝男子就有點一驚一乍了。
“這怎麼回事”
旁邊的兩個隨從扶着他,都搖搖頭。
見衆人也沒搭理他,勁裝男子又嘟囔道:“這黑市主人有點裝神弄鬼,不就是賣個東西嘛。”
話音剛落,就聽“咣啷”一聲
勁裝男子被嚇了一跳,卻見是外面的風將窗戶吹開,一扇窗晃來晃去,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他捂着心口,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還沒買東西,就先被嚇死了。”
衆人面面相覷,都覺這風來的蹊蹺。
勁裝男子左右看看,發現無人說話,而外面的風聲呼嘯吹過,彷彿有人在哭一般。
他探頭看了一眼外面,月色已經消失,湖面上一片漆黑。
原本碧綠寧靜的湖水彷彿一瞬變成了深淵。
男子趕忙把頭縮回來,心中不安。
偏生船上的人又都不說話,他索性就開始挨個打量,最先把目光定在了那小孩身上。
那孩子看起來四五歲,長得精緻,但有些縮手縮腳,臉色也不大好。
而且他穿的非常厚實,那帶着皮毛的外衫把一張小臉都給裹住了一半。
可現在正是夏季的尾巴,就算早晚天有些寒,也不至於穿這麼厚實。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
“這小娃娃是生病了”
老太太瑟縮了一下,慢慢地點了點頭。
男子又問:“什麼病”
這回老太太不吭聲了,只是把小娃娃往身後藏了藏。
看起來十分防備的樣子。
男子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壞人,只是想問問情況,看看可能幫你一把”
老太太望着他沒說話,渾濁的眼中閃出一絲懷疑的目光。
彷彿在問你是誰。
男子直了直脊背,一臉傲然:“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天一門門下,神風堂堂主的兒子錢清榮,在這一帶,有什麼事,我都可以說的上話。”
他這話還是謙虛。
事實上,天一門的勢力遍佈,神風堂在這裏也有據點。
錢清榮說完之後,幾乎可以想象到衆人對他的敬畏。
以往每次有人聽到這話,就會上來巴結他。
雖然他很煩,但眼下外面冷風呼嘯,若是有人說說話,暖一下場子倒也挺好。
但稀奇的是,船艙內依然是一片安靜。
他微微皺眉,目光掃視一圈,發現衆人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渾身都不自在。
錢清榮便又看向老太太:“你這孩子到底是什麼病啊”
老太太有些無奈,但也知道得罪不起人家,便如實說了。
“這孩子從小就有寒症,偶遇好心人告知可以來這裏求藥,又給了令牌,我就帶着孩子過來看看。”
錢清榮卻笑着搖頭。
“老太太,這裏的藥可都是天價,你恐怕買不起。”
錢清榮也是個熱心腸,看那孩子怪可憐的,便道:“不過我們相遇就是緣分,你若是有需要可以找我,回頭我幫你想辦法。”
老太太連忙道謝,甚至壓着小孩說了一聲謝謝。
錢清榮笑着表示不用。
但眉眼間隱現一抹得意,顯然很受用這樣的感覺,回謝都帶着愉悅。
“嗤。”
周嬌嬌微微一頓,將目光看向那曾扮成車伕的青年男子。
他這一聲非常低微,船裏的人幾乎都沒聽到,但因爲她耳力較好,倒是聽了個正着。
“怎會有如此愚蠢之人。”
青年咕噥一聲,嘲諷之意頗濃。
周嬌嬌微微皺眉,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邢風。
他倒是睡得安穩,對這些事毫無所覺。
錢清榮又看向那瘦弱的年輕公子,似乎對他也頗有興趣。
“這位小哥,你又是爲何而來”
豈料,年輕公子壓根不給他面子,譏笑一聲。
“與你無關,最好少打聽,蠢貨。”
“你怎麼說話呢”
錢清榮有些惱了,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如此不敬
年輕公子看着他的眼中充滿譏諷。
“你自己暴露身份,難道還不是蠢”
錢清榮氣的跳腳,一臉惱怒:“暴露身份又如何我行的正走的直,沒什麼不可告人的。”
說罷,他竟直接摘下了面具
衆人的目光都在他臉上轉了一圈。
周嬌嬌心中暗歎,這人長得端正,一臉正氣,倒配得上他這一身氣勢。
就是的確略有些蠢。
年輕公子看着他卻是翻了個一個白眼。
錢清榮有些着惱,近乎挑釁地看着他,哼了一聲。
“倒是你,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齷齪事”
年輕公子一聽也惱怒至極,攸的跳了起來,一副兇巴巴要打人的樣子。
“你再說一遍”
錢清榮反而不氣了,雙手抱胸,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
“你敢動手說不定會被黑市主人扔去喂鱷魚,要不你試試。”
此言一出,那老太太和小娃娃都瑟縮了一下,臉色都有些發白,顯然是被嚇着了。
見狀,錢清榮心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安慰。
“你們別怕,黑市主人也並非不講道理,只是討厭不守規矩的人。”
年輕公子立刻反嗆一聲。
“若說不守規矩,還不知道是誰要被扔去喂鱷魚。”
錢清榮正要反駁,忽而聽到外面風聲大震。
衆人往外面一瞧,卻見是下起了雨。
風吹進來,帶着雨滴打在身上,冷的刺骨。
錢清榮低咒一聲,讓隨從去關窗戶。
豈料窗戶壞了,壓根關不上,衆人只能捱着,一時間大家都沒心思說話了。
外面的狂風大作,船艙裏一片安靜,兩相對比之下更是詭異可怖。
過了一會兒,錢清榮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又轉頭看向周嬌嬌。
目光在她和懷裏的人遊移了一下,忽然賤兮兮開口。
“姑娘,你和這人是什麼關係方纔看你一直抱着他,只怕你們倆的關係不普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