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啊，你要是活着肯定要氣死了，大伯爲了自己的女兒竟然要犧牲馮家”
“大哥爲何不肯點頭，你怎麼能如此自私”
他自私
馮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們。
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這一輩子，都爲了馮家
到老了，患病在牀，卻還要犧牲自己的女兒
想到這兒，他便覺一股鬱氣堵在心口，一口氣上不來，哆嗦了兩下，忽然一口鮮血噴在了馮瓊臉上
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馮瓊傻眼了，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他連嘴都不敢張。
馮天賜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勾了勾脣，在無人看到的地方，衝馮鏈露出肆意的笑容。
馮璉看到，一口又險些上不來，翻着白眼差點厥過去。
馮天賜輕聲細語道：“父親，實在是無可奈何，不若就答應了吧，你放心，馮家有我，我會給妹妹撐腰，不會讓妹妹受苦的。”
他這話說的真誠，可馮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涌出。
他雙眼猩紅地盯着馮天賜，看了許久，終於閉上眼睛，彷彿下了什麼決定。
再開口時，聲音蒼老而嘶啞。
“罷了，隨你們去吧，愛怎麼樣就怎麼養吧。”
這個結果是每個人都滿意的。
馮瓊和馮天慶不鬧了，轉身便走。
而馮天賜卻對着馮璉諷刺一笑。
彷彿再說：看啊，你連女兒都能犧牲，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恍惚間，馮璉想起了當初他知道自己被馮天賜下毒的時候，他所說的那番話。
“你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
與現在的他，表情是一模一樣。
馮璉竟不敢去看他那黝黑的眸子，彷彿自己所有的骯髒心思都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
他有些狼狽地閉上眼睛，彷彿這樣就能夠自欺欺人。
馮靈韻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便覺得不妥。
家裏人要是真鐵了心要她嫁過去，她待在房間豈不就是甕中之鱉
她臉色蒼白地爬了起來。
她要離開，要離開這裏，去找周嬌嬌，她一定有辦法救自己。
可是當她走出內宅，來到前院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家裏的小廝全都面無表情，把守住了內宅往外面的每一個出口。
她出不去了
那一瞬間，分明還是盛夏，可她渾身打顫，猶如身在冰天雪地。
馮靈韻從小到大，任性慣了。
骨子裏其實有一種張揚跋扈，即便如今身不由己，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她跑出去哭鬧，甚至去推搡那些小廝。
可對方不爲所動，任打任罵，卻就是不許踏出內宅一步。
她不甘心就這樣留下，嫁給一個糟老頭子。
既然出不去，就在內宅鬧
非要鬧個昏天暗地不可
她先是去了馮璉的屋子，徐姨娘也在。
對方和馮靈韻本就是多年的不對付，此時再也不想隱藏，說話陰陽怪氣，挑撥離間。
馮靈韻就像個一點就着的爆竹，和三姨娘當場吵了起來。
吵架的時候多半是口不擇言，什麼難聽說什麼。
馮璉先被馮瓊父子氣了一次，又被她們倆氣了一回，頓時又吐了口血。閱讀書吧 .yshuoba.
兩人不敢再吵，忙讓人去找大夫通知馮天賜。
馮天賜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下人們忙近忙出，大夫焦頭爛額，而兩個女人站在旁邊一臉無措。
但其實徐姨娘的擔憂太流於表面，讓人一眼就看得出假來。。
馮天賜二話不說，直接將兩個人都趕了出去。
隨後吩咐把這件事壓下，不讓外傳。
如今的馮家已經是四面楚歌，已經不得任何風浪。
絕不能再傳出什麼不好的傳言。
他處理好之後，剛一出院子，就看到了還等在外面的馮靈韻。
看着馮靈韻一臉的怨念不解，他揉了揉脹痛的額頭，
“韻兒，你”
“大哥，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馮靈韻一上來就是質問。
馮天賜倒也並未動怒，十分冷靜回道：“韻兒，現在家裏的情況，容不得你任性。”
這一句話就壓垮了馮靈韻心中最後的希望。
她眼中的淚水終究是落了下來。
“大哥你變了”
馮天賜微微一頓，臉色更冷，毫無波瀾。
“我沒變。”
他一直都是這樣，只是有些人看不清罷了。
馮靈韻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覺得天都塌了，再也待不下去。
她轉身便跑，而馮天賜也冷着臉，拂袖而去。
當天夜裏，他又再度踏入馮鏈的房間。
一進去就聞到極濃極重的藥味。
他面不改色地走進去，站在窗邊，垂眸看着馮璉。
馮璉本都睡着了，被他生生看醒了。
對上那雙平靜無波，冷靜深邃的眸子，只覺毛骨悚然。
“你幹什麼”
馮天賜沒有回答，而是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扔在牀上。
那是一個白色瓷瓶，掉在牀上發出輕微的響聲，但沒有驚動任何人，因爲院子裏的人早都退下了。
馮璉再傻也明白了，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一點點往裏面挪。
“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能。”
馮天賜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但當真的來了，卻忽然發現，心頭猶如湖水般平靜無痕。
他的聲音只是純粹的冷，沒有任何感情。
“當年，你們三兄弟做出那件事，就應該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你只是一個開始，你放心，他們很快就回來陪你，黃泉路上，你絕對不會寂寞。”
馮璉說不出話來，連連搖頭，滿臉驚恐。
馮天賜忽然覺得好笑。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那當初爲什麼要做就因爲你們三兄弟可笑的貪婪之心，好色之心，害死了一對恩愛偕老的夫妻，還裝模作樣的收養了他們的兒子，你以爲我會感激你嗎”
馮璉嚥了咽口水，嗓音嘶啞難聽。
“難道你不應該感激我嗎我好心收養你，撫養你長大，教你做人，教你讀書，還讓你掌管馮家生意”
他越說越覺得有理，縱然害了他父母性命，養恩也夠抵消了。
馮天賜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須臾後，他擦掉眼角的淚水。
“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收養我嗎”
狗屁的好心
這三兄弟壓根就是沒有良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