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回陸公館的路程並不遠,原本只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卻因爲主道出了一場大型車禍,而導致城南區域大面積塞車。
厲之昂興奮了一下午,早餓了。
喝了奶之後就更覺得餓了,肚子時不時發出“咕嚕”、“咕嚕”地響聲,按都按不住。
車內沒開音樂,前排的陸霆佑聽得清清楚楚,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廳。
到了店門口,陸霆佑去停車,讓她們先進去。
一大一小下了車,虞念知給厲之昂整理好外套,戴上帽子擋住耳朵,牽着他乘坐電梯到了指定樓層。
餐廳的門面簡約大氣,黑白線條和金屬搭配,倒是很符合陸霆佑的風格。
虞念知走進餐廳,迎面而來的一位男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男的是餐廳的大堂經理,不着聲色打量了一番虞念知,心底已有大概印象,面色微笑道,“這位小姐,請問可有預約?”
虞念知聽着搖頭,“沒有。”
她掃了一眼人羣稀疏的門口,問道,“請問是沒有空位了嗎?”
大堂經理笑而不語,垂眼瞥了一眼不足大腿高度的厲之昂,挺直了腰桿,嘴角勾出適宜的假笑,“很抱歉,座位是有的。只是,本店只接受提前預約的客人。”
他說着,一邊做出了請的姿勢,“還請下次預約了再光臨。”
虞念知皺了皺眉,原著小說還有這樣的奇葩設定,餐廳不接受現客,她牽着厲之昂打算離開,隱隱就聽到一些聲音。
是服務員在請教大堂經理,“經理,什麼時候店裏多了提前預約這一模式,不是說這裏只接待本商場白金以上客人的就餐嗎?”
大堂經理冷笑了一聲“像她這樣來這兒裝無知,實則來拍照曬圈的漂亮女孩,我見得多了。隨便找個理由趕走就行了。
對了,你去電梯門口站着,眼睛擦亮點,不要隨隨便便就讓外人進來,免得擾了裏面客人的就餐。”
“好的。”
虞念知,“......”
她嘲諷地勾了勾脣,看來得換一家吃了。
這時,牽着的厲之昂站着不走了。
她停下腳步想問他怎麼了,就見他拉着她又往回走。
大堂經理見他又折返,臉上頓時難免有些不耐煩,語氣也跟着重了幾分,“這裏沒有預約不可以進來,還請儘快離開。”
厲之昂撅嘴,仰着腦袋,一本正經對大堂經理道,“可是我記得上次大哥帶我來這兒,也是沒有預約,臨時來的呀。”
大堂經理聞言,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帶着幾分嘲笑。
他摸了摸厲之昂的腦袋,冷笑道,“小弟弟,你大概是記錯了吧。”
他又問,“你大哥?你大哥請問是哪位呢?”
整個商場白金以上級別的尊貴客人,他能倒背如流,今兒個,無論無何都不會讓她們忽悠進去。
大堂經理手背在身後,蔑視着看她們笑話。
這時,前去電梯門口的服務員跑進來,緊張稟報,“經理,陸先生來了。”
大堂經理眼前一亮。
陸先生,京都陸氏家族,他們這兒只接待了一位,那可是一尊大佛呀!
“快,趕緊叫人開最大的包間,就說陸先生來了。”
經理一時間手忙腳亂,前去迎接前還不忘整理着裝,理了理領帶,收腹挺胸。
“陸先生,您來了。”
經理笑得臉上堆出了褶子,他恭敬哈腰,就怕怠慢了這位爺。
陸霆佑走進來,淡淡嗯了一聲。
“陸先生,包間時刻爲您準備着,裏面請。”經理笑嘻嘻恭迎着,哈腰請人的姿勢畢恭畢敬。
陸霆佑走了兩步,這才留意到被經理擋在身後的虞念知,他壓了壓眉尖,“你們站在那裏做什麼,不是讓你進去坐着等我嗎?”
經理一時沒意識到他在對誰說話,“...啊?”
直到想起身後的還有兩個,他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後,瞬間驚掉了下巴。
厲之昂從經理身後鑽出來腦袋,一臉無辜看向經理,“吶,我大哥就是他。”
經理臉色煞白。
厲之昂一臉好自爲之地對着經理嘆了一口氣,又指了指虞念知,“這位要被你趕走的是我大哥的老婆,我的嫂嫂。”
經理心口咯噔一沉,面若菜色。
這下徹底完了。
陸霆佑沉了沉眸,大抵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看向虞念知,放緩了聲音,“以後遇到這樣的情況,就報我的名字。”
虞念知眸色微動,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
“陸夫人,實在是抱歉,是我狗眼不會看人,還請夫人見諒。”
大堂經理嚇得全身冒冷汗,一邊道歉,一邊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
虞念知凝神,道了一句“無妨”,便隨着陸霆佑進了餐廳。
偌大奢靡的隱祕包間,虞念知掃了一眼菜單,臉色微微有些發沉。
陸霆佑那廝連菜單都沒看一眼,只道了一句“照舊。”
服務員就已領會。
虞念知翻看着無比熟悉的菜單,心底詫異着,原著作者的細心精密。
這家餐廳的菜單,竟然和她在現實世界以前常去的餐廳菜單,一模一樣,包括菜品的排列。
簡直匪夷所思。
留意到服務員還在等着她下單,她根據以往的習性,點了兩道菜品,翻看到沙拉那一欄時,她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伸手點了一道名叫“菲南斯的青澀”的沙拉,淺淺問道,“請問這裏面的青色芒果可否換成別的水果?”
因爲她芒果過敏,所以那家店固執刻板的店主,加了一條不成文的約定,‘只要是你過來,可以將芒果換成牛油果。’
不知這裏......
服務員聞言,臉色微微一訝。
當然,同樣震驚的,還有坐在對面的男人。
虞念知察覺出服務員的微表情,略微尷尬道,“如果不可以,那就算了。”
“不是的。”
服務員眼睛飛快瞥了一眼對面坐着的男人,笑着回道,“夫人,可以換成牛油果的,我這就吩咐下去。”
這家店,也可以換......
虞念知暗暗吸了一口氣,不露聲色掩下自己的詫異,禮貌道了一聲謝。
服務員頷首離開。
她安靜喝了一口冰冷的檸檬水,心緒陳雜。
難道只是巧合嗎?
服務員一路出了包間,才鬆懈下來盯着兩份一樣的點單,自言自語嘆息,“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陸先生和夫人不光顏值配一臉,就連口味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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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餐,路道也搶修通暢了。
回程的路上,燈光籠罩下的黑夜又飄起了雪花,厲之昂抱着老師的獎狀呼呼大睡,車內安靜無聲。
徐伯接到夫人信息,拿着大風衣早早在門口等着,見有車燈駛進,他撐着傘走進院裏將厲之昂抱回屋子裏。
虞念知撐着傘站在院裏,身邊是靜默無聲的雪花飄落,杏黃燈下,冷風淡淡,她覺得雪花有些失真,便伸手去接。
陸霆佑停穩車,下來,就看到這樣的一幕,眼前是大片大片落下的雪花,風很輕很輕地拂過,那一個人兒,就站在雪地裏,看着他。
“陸先生,雪下大了。”
虞念知腳下踏着雪花,朝他走近。
明明離得那麼那麼的近,他卻覺得那麼的遙遠,她的臉,她的身影,遙遠到海枯石爛,天涯的盡頭裏,也是她這樣一個人,在那裏等着他。
心口突然一陣針扎的抽痛。
他猛然收回了視線,默不作聲凝着將傘撐過他頭頂的女人,莞爾,他低沉說道,“以後在外面受欺負了,叫電話給我。”
原本只是想做個乖巧善人,博點好感的虞念知,愣了一愣,不明就裏看向他。
陸霆佑被她清澈的雙眸盯着耳根有些發燙,他接過她手裏的傘,別開了眼。
在她看不見面容的角度,很輕,卻字字說得深沉,“你是我夫人,陸家的太太,這是你應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