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知放下手裏劇本，靠在牀頭點開信息。
【有空？】
沒有任何前綴問候，極其簡單的兩個字，都能想象到他在發信息的沉悶的神色。
虞念知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三分鐘就十點整，她敲擊着屏幕，回信息。
【何事？】
她言簡意賅打了兩個字，言語寡淡又直白，像極了她的本性。正當她要點擊發送時，她猶豫了一下，刪掉了原來的字眼。
【有空，陸先生找我有事？】
確定是按照原主的語氣，她點擊發送，另一隻手拿起身邊私藏的鐵盒子把玩。
很快，手機又傳來持續不斷的振動。
虞念知點開手機，是陸霆佑給她發來的微信視頻。
她眸色微凝，一時沒有滑動接聽。
這個點發視頻過來，找她會有什麼事？
振動的“嗡嗡”聲還在繼續，虞念知想了想還是接聽了。
屏幕一切換視頻模式，目光所及，一整個手機屏幕都是厲之昂那張肥嫩的小圓臉蛋。
肉嘟嘟的快要擠破屏幕。
“嫂嫂。”
聽筒裏傳來厲之昂奶聲奶氣的召喚，“我是小石頭，你看得見我嗎？”
許是第一次玩手機聊視頻，厲之昂不知道看哪裏，以爲手機拿得近對方就會看得見他，腦袋使勁往屏幕鏡頭鑽，虞念知的手機屏幕都是他懵懂期待的眼睛，和他那兩個小小的鼻孔。
虞念知忍不住笑了一笑，“我聽得見小石頭說話。”
“嘻嘻，我也聽得見嫂嫂的聲音。”
厲之昂捧着手機笑，手機跟着他身子顫，整個畫面都糊了。
好在酒店的網速給力，視頻跟得上他的晃晃悠悠。
“嫂嫂，你到酒店了嗎？”
虞念知關了劇本，蓋上被子笑着回，“嗯，九點就到了。小石頭你在自己房間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閒聊。
發來的微信視頻是陸霆佑的，從厲之昂那邊迴應的聲音可以聽出他不在客廳裏，陸霆佑從不讓其他人進他的房間，所以，
“我不在自己房間，我在大哥的房間。”
厲之昂說着就將手機舉過頭頂，想給嫂嫂看他現在的位置。
聞言，虞念知倒是微微有些詫異。
正值此時，厲之昂原地轉圈圈，視頻鏡頭正拍到坐在沙發處看iPad的陸霆佑。
此時的他換了一身深色的居家服，髮梢微微凌亂，眉頭僅蹙着應該是在處理棘手的公務。
厲之昂一整天快樂到飛起來。
大哥給他放了一整天的假，不用上培訓班，也不用做功課，晚餐還在家裏和他一起喫飯。
吃了飯也沒禁止他看電視，他整個人超興奮，到了九點半的睡覺時間，他一點睏意都沒有。
大哥對他也可好了。
他說他想嫂嫂了，想用自己的電話手錶給嫂嫂打電話，然而手錶電話不知爲何沒反應，還好大哥拿了自己的手機給他。
不然，他心裏可難受死了。
“嫂嫂，我想你了，你今天有想我嗎？”
虞念知在那邊耐心又溫暖的回，“有想小石頭。”
“那你有想大哥嗎？”
厲之昂很興奮，絲毫沒有睡意，舉着手機不厭其煩問問題。
此話一出，虞念知微微愣了一愣。
就連對面沙發不知在看什麼文件的男人，也不作聲地頓了頓眼眸。
虞念知怔鬆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麼。
厲之昂開的是擴音器，她若是應付小石頭說了，那他豈不也聽到了。
可不說......
虞念知還沒想好怎麼說，小石頭那小機靈搶着說，“嫂嫂，你也很想我大哥對不對？”
虞念知，“......”
她有些難爲地勾了勾脣角，用不怎麼聽得見的氣音“嗯”了一聲。
厲之昂頓時就笑開了，腦袋轉向大哥就朝着他喊，“大哥，嫂嫂說她也想你。”
虞念知，“......”
視線全在iPad上，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陸霆佑，眸色微微掠過一絲微妙的變化。
很快，他恢復如常，放下手裏的iPad，起身走過來伸手奪了手機，冷冷下令，
“時候不早了，今晚就先聊到這兒，快回去睡覺。”
厲之昂噘了噘嘴，有些不情願，“好吧......嫂嫂晚安。”
虞念知掩下尷尬的心緒，回了一句“晚安”。
屋外，徐伯聽着聲音，敲門進來領走了小石頭，視頻瞬間變得異常的安靜。
虞念知皺着眉尖，想着要不要關掉視頻聊天，就見陸霆佑已經拿起手機，波瀾不驚地解釋，
“他吵着要找你。”
陸霆佑作爲一家之主，陸氏集團的掌舵人，從來說一不二，就連厲之昂都怕他這一點。
這個理由難免有些牽強。
但此時此刻，尷尬上頭，虞念知也沒細想太多，看着視頻裏近在咫尺的俊彥面容，不知覺微微點頭，還附和了一句，“嗯……我也挺想他的。”
陸霆佑聞聲，像是聽到了似的，“嗯”了一聲。
空氣裏又沉靜了下來。
兩人都無話可說，正所謂，隔着屏幕都覺得尷尬。
須臾，陸霆佑先開了口，像是很隨口問了一聲，“劇組明天開拍？”
“嗯。”
虞念知回得俐落，“早上八點，鹿江縣十八號街口。”
她說出來，立馬就後悔了。這句話是紀棠分別前告訴她的地址，她脫口而出，全然忘了告訴陸霆佑又有何用。
陸霆佑似有似無地頷首，“......嗯。”
然後，他正式看了一眼鏡頭，從剛剛拿到手機到現在，他始終沒瞧過屏幕一眼。
他低沉說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虞念知，“嗯。”
掛斷視頻，虞念知坐直了身板，拿起牀頭的水杯就喝了一口涼水。
心口跳動得有些失速。
她摸了摸臉頰，深冬的南方沒有地暖，只有空調不怎麼暖和的暖風，她的臉卻熱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