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格掙扎着，佔據了短暫的主導權，沉穩的嗓音冷冷傳來，“原來我心裏的魔障就是你。
六年了，虞念知就是你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對吧。
你現在纔出來，難道就不怕我調查出當年的事...告訴她嗎？”
“你住嘴，你的出現只是個意外，你給我滾！”
阿佑強硬佔據上風，打翻了洗手檯上的玻璃杯，悲痛吶喊，強行警告，“我不允許你碰她，不準！”
對，沉穩大氣，行事運籌帷幄的那個人格，在陸霆佑大腦裏出現，並佔據這具軀殼六年，的確是個意外。
當年那場海難他受了重傷。
親眼目睹船長在艙內殺人，那是本性生性靦腆懦弱的陸霆佑，也想解救那個人，躲在玻璃外當即報了警。
但海警還沒趕來，整艘船發生了意外，並在極短的時間內起火燃燒，爆炸並沉默。
他作爲目睹者，卻無能爲力拯救身邊的人。
最爲主要，在那個時候，當年親手將他帶入這個世界的棉棉也出現了。
多年不見，她卻不認識他，轉身又離開了。
...
“阿佑是在昏睡半個月之後甦醒的。”
衚衕裏，薰爐裏的檀香悄無聲息燃燒着，季蘇渝沏了一壺新茶，給對面聽得入神的虞念知斟了一杯。
又緩緩徐徐地道，“醒來之後的他，對外界的一切都很抗拒，警方調查得知那通報警電話是他打的，在他醒來之後對他進行了審訊。
他最後還是戰勝恐懼，把見到的事實說了出來，船長蓄意謀殺，船發生爆炸不是意外，是船長蓄意製造的。”
說到這裏，他不再繼續說下去，眸色微微沉下去。
虞念知有所察覺，順着思路邏輯聯想，說道，“但是他的供詞證據不足，加之他精神過於敏感，所以最後沒有制那船長的罪，警方以意外事故結案？”
不得不說，她的這段話令季蘇渝都詫異了一下。
虞念知斂眸，“我說錯了嗎？”
這的確是她的猜想，這段故事原着沒有記載。
“不。”
季蘇渝搖頭，“恰恰相反。
若不是你的名字沒有出現在倖存者名單裏，我都會以爲你也親眼所見了整個事件。”
阿佑的眼光的確不錯，面前這個弟妹，智慧過人。
虞念知受寵若驚，她抿了一口茶，又問，“在那之後，他的性情大變？”
“嗯。”
季蘇渝沒說什麼，淡淡的‘嗯’了一聲，凝着茶臺裏流淌的水珠，長談道，
“他記得很多事，例如我們這一幫密友，可也不記得許多事，例如很早以前的某些經歷。
十三歲之前的事，他都不記得。
我也曾試着喚醒過去那個他，但無論哪一人格，他都是阿佑，我又如何真下得去手。”
說到此處，兩人皆沉默了。
這時，樓下的店鋪進來一個人，樓上開了窗，正好能聽到一樓的聲音。
“三爺，您來了。”
聞聲，季蘇渝和虞念知同時一怔。
“他怎麼會來這裏？”
這話，是虞念知先開口提出的質疑，偏偏是這個時間點，地址也隱祕，如果不是他私下告密...
“弟妹，不是我。”
季蘇渝已然站起了身，打開室內的一個暗格，虔誠道，“這個地方，只有第二人格知道。”
所以，他們都沒有嫌疑。
虞念知暫且信他一次，起身，走進暗格，“你就不擔心，我聽了你們談話？”
“不會。”
季蘇渝笑，“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
的確，高手之間，從來無須多言，而且利益所趨，彼此心知肚明，也無需動歪念頭。
反而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