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鬱瑾年喝了一口湯，味道清淡很符合他的口味。
桌對面的寧蒙吃了一大口肉，嘴巴塞得滿滿的，聽到他在問自己，她努力嚼了幾口肉，認真回道，“鬱教授，我沒有刻意來打擾您的意思，我是來當跑腿的。”
說着，伸手進自己的衛衣口袋，拿出一疊的信封出來擺在桌上。
都是好看的，精心裝扮過的信封，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藝。
“這些都是學姐和學妹的心意，但是在學校裏您每次都不收，我就替您收了，畢竟是她們的一番心意。”
鬱瑾年聞聲，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封，眸色微微斂起，放下筷子，淡淡問道，“她們如何知道你手裏的我就會收？”
寧蒙眨了眨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鬱瑾年，“鬱教授，那您會收嗎？”
鬱瑾年，“不會。”
“……”寧蒙頓時泄了氣，眼睛溼漉漉的，“好吧。”
“你從中收了多少？”
鬱瑾年冷了她一眼，繼續喫飯。
“……啊？”寧蒙臉色頓時一僵，心裏發虛，試圖辯解，“鬱教授，您說什麼呢，我沒收什麼呀……”
鬱瑾年沒說話，只是擡眸，靜靜地凝着她的眼睛。
寧蒙一不小心就撞進了他漆黑的汪洋裏，再也移不開眼。
京大的萬千迷妹中都是這樣形容鬱教授的，戴上眼鏡的鬱教授禁慾又斯文，是水中月，鏡中花，可望而不可及，然而沒戴上眼鏡，那就上升不是凡間物，乃是天仙下凡，特別是那一雙好看到能攝人魂魄的眸。
寧蒙一直都認爲，鬱教授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無論戴沒戴眼鏡，都是她不敢擡眸直視的。
更別說此刻。
她走遍女生宿舍，說自己有辦法讓鬱教授收下她們的情書，說不定還能得到鬱教授親筆回覆，不過這跑腿不是免費的。
起初，她也只是想知道到底哪些人愛慕鬱教授，纔想出這個辦法，心裏想着也不會有幾個人真這麼做。
可結果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隔天就收到了近兩百封，她今天帶來的這些是主動要求走VIP通道，自主加了價的。
“加的價位又是多少？”
鬱瑾年直視她的眼睛，聲線溫淳厚重，格外好聽。寧蒙目不轉睛望着鬱教授，就像是被勾了魂魄，一動不動，他問什麼，她答什麼。
“兩百，是大三的學姐非要塞給我的，說想收到您的回信。”
鬱瑾年，“兩百塊你就爬窗，真這麼缺錢？”
“嗯嗯。弟弟的醫療費很貴很貴，我上次賺的錢快用完了，還得重新賺。”
鬱瑾年默了聲。
關於寧蒙的身後的所有祕密，他都知道。
從第一次得知她就是黑客‘茶花’開始，爲確保她不能傷害到念念，他催眠了她，瞭解了她全部的身份和祕密。
是個天賦型的黑客，卻也是好孩子。當黑客，還是合作南洋秦北硯這樣的商界領袖，也沒違背自己的原則。
鬱瑾年孤身慣了，加之自己的身份和揹負的責任，幾次三番，他都趕這孩子走。
他是活在地獄的人，不管是哪個世界，‘教授’只是他僞裝的皮囊，皮下是惡魔，是親手屠宰親人的惡魔，罪孽深重，此生都將身處深淵，靠近他都不會有好結果。
他沉了聲，“替她們送信，你知不知道會讓鬱教授很困擾，就不怕他生氣？”
“怕。”
寧蒙呆呆的，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像洋娃娃，她眼角起了水霧，但意識還是半睡半醒狀態，
“我不想送的，收她們的信，只想知道那些喜歡鬱教授的人，有沒有比我更好更優秀的，我怕鬱教授會喜歡她們，所以想超越她們...”
她眼角泛了紅，血絲涌現，給精緻的臉蛋平添了幾分嬌態，她膚質本來就好，不知提到了什麼小心思，她膠原蛋白的臉蛋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不刻意做作的動情最折磨人，此刻的寧蒙就是，勾起人心最深層的保護欲。
這是心底執念最深時，纔會在被催眠後也會出現的反應。
她話音落了許久之後，鬱瑾年的眼眸有半秒的分神，他理智迅速將他拉回，他下意識別開眼看向了別處，似乎在震驚和剋制什麼，原本還沉靜的眸逐漸化爲了幽暗和森冷，沉如漆黑的深淵，裹着濃濃的戾氣。
他曾在兒童時遇到了收養他的方丈，教他入禪修，皈依佛門，洗罪孽，這麼些年，他雖已離開佛門，但始終心境如石，靜心修神，從未爲誰破過戒。
包括寧蒙這個孩子。
和她有所羈絆，不過是提防她爲惡人辦事傷害念念。
畢竟，念念就是Q。
然而，方纔那剎那間，他似乎感受到了，有什麼東西滾進了他內心最深層的冰湖，穿破了冰層，落了進去，暖了那一方刺骨冰寒。
“噠。”
隨着一聲響指驚醒，寧蒙心口倏然跳了一下，回過神來。
她愣了一下，伸手就摸到了自己眼角的淚，咋地了這是，跟鬱教授喫個飯竟然沒出息到流眼淚……
心裏頓時有點尷尬，幸好，餘光裏的鬱教授專注在喫飯，似乎沒留意到她的臉上來，她趕緊拿手抹掉眼淚，裝作若無其事地夾菜喫飯的樣子。
雖然，心裏空空的，總覺得剛剛神經出竅，做了一個夢。
寧蒙暗罵了自己一聲，喫飯纔是正經事，分神就真不應該了，菜都涼了。
喫乾淨碗中的食物，鬱瑾年取來身旁的紙巾，慢條斯理擦拭了嘴角，隨後，從桌上的數十封信件中，抽走了一份白色的信件。
信件沒有落筆，只用一枝小小的乾花做封面點綴，細細的麻繩綁了一個蝴蝶結，乾淨潔白，別有一番風情。
他當着寧蒙詫異的神色，將信封悉心拆開，翻開了裏面的信。
字數不多，一頁字，裏面還夾着一張小照片，是自拍照。
鬱瑾年在讀完上面的字之後，又端詳了照片上的女孩，嘴角微勾，似乎挺滿意的，“她是誰，字寫得不錯。”
寧蒙握着筷子的手不由地緊了緊，但還是起身看了一眼照片，“學姐，叫遲晚清，藝術專業的，是京大前兩屆的校花。”
她悄悄地又瞥了一眼鬱教授，看他的面容，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很溫和。
果然呀～
才子佳人，俊男配美女，寧蒙瞬間覺得自己碗裏的飯菜不香了。
無論是才華和樣貌，他們都好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