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
眼底的怒意和狂躁因子已經消散隱去,恢復到了往日的深沉矜貴。
虞念知這下肯定了。
其實大反派陸霆佑並非壞得毫無人性,至少在他發病時,別迎面直撞挑釁,服軟有用。
視線裏,他手裏還提着藥箱。
虞念知不明就裏,看着他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纖細的手指打開藥箱,從裏面取出消毒藥水和棉籤。
動作不緊不慢,優雅至深。
就在虞念知以爲他要替自己清理傷口,想出言拒絕時,男人突然頓了手裏的動作,擡眸,看着她微微皺眉,
“以爲我會幫你清理”
“......”
虞念知被問得莫名一愣。
難道不是
對上他的狐疑,她不露聲色正要搖手,說不是,陸霆佑已經將手裏的物品遞到她手裏,
理所當然的補充解釋,“你手不乾淨,會弄髒藥箱。”
虞念知,“......”
突然就被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無言以對。
好吧。
她舔了舔乾燥的脣瓣,有些不自然打開瓶蓋,取下手帕,蘸上消毒藥水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漬。
已經結成塊狀的血漬不太好清理,虞念知擦拭了幾遍也沒完全清理乾淨,慢慢失去了耐心,索性動作也加重了些,扯到傷口也毫無所動。
男人默聲坐在一旁,看到此舉不由地沉了臉色。
“清理乾淨,最好別留下傷疤。”
並非心疼她的手。
陸霆佑冷言提醒,“你是藝人,別被媒體用它來說事,我最討厭麻煩。”
“哦。”正好,她也討厭。
虞念知拿着棉籤的手指微頓,淡淡迴應了一聲,爾後又繼續清理。
只不過動作放慢了不少。
男人看在眼裏,緊蹙的眉緩了一緩。
將周圍的血漬清理乾淨,虞念知將棉籤擺在手帕裏,擡眸,向他示意,“我需要新的棉籤和醫用碘伏。”
陸霆佑難得一見的耐着性子,在藥箱裏面找碘伏。
顯然,這箱子他沒用過。
“左邊那瓶。”
虞念知沒直接戳穿他連碘伏是哪瓶都不知,低低提醒了一句。
男人不察,順着她說的找來扔給她。
虞念知用棉籤蘸着碘伏擦拭傷口,碰到痛處也僅僅是皺下眉頭。
彎月不知何時被烏雲連哄帶騙裹走,窗外淅淅瀝瀝又下起了寒雨,室內燈光杏黃柔和了一地迤邐。
這還是結婚後,兩人第一次相處和諧。
有路過的女傭瞧見了,偷眯眯的笑,她早就說過,三爺和夫人最登對。
小兩口兒鬧鬧,感情只會更好。
傷口雖不深,但需要上藥包紮,她又問他拿了藥和紗布,頭頂悠悠傳來他低沉醇厚的嗓音。
“今天在老宅,爲何不作解釋”
虞念知上藥的手微微頓了頓,沒擡眸,繼續手裏的動作,隨口應答道,“不想解釋。”
“不解釋你會被送警局。”
男人意味深長地盯着她,沒表明自己的懷疑,徐徐引誘,“你是剛大學畢業的藝人,進局子就不怕成污點,遭封殺”
虞念知不爲所動。
上好了藥,她又給自己纏上紗布,到收尾的部分,她只一隻手打結,有點難辦。
陸霆佑凝着她,紳士主動,慢條斯理替她打了個結。
再退回到本來位置。
虞念知掃了一眼他的舉動,到嘴邊的謝謝嚥了回去。
她收起手帕和棉籤,清冷道,“解釋了又如何她是陸家七小姐,我是陸家有名無實的三夫人,結局顯而易見。”
她聲音不大,但語氣中的低落清清楚楚。
男人眉梢微挑,這回答倒有幾分出乎他意料之外。
印象裏,虞念知不是這樣的人。
無知,膽小怕事,還胡攪蠻纏。
但眼前的這位。
他一時來了興致,頷首揶揄地又問了一句,“你怎麼就肯定我不會幫你”
明知故問。
虞念知擰眉,突然有點不想搭理他。
她從不輕言動手,除非觸及了她的底線。陸婷是無下限的人,動她的後果,虞念知早已想好。
但,自始至終,她的計劃裏沒有陸霆佑這個人。
酒窖有監控她看過原著自然清楚,那種情況下,唯一能輕而易舉脫身而出的就是進警局。
她眼底泛起涼意,嘲諷着勾脣,迎上他洞悉一切的瞳眸,反問他,“你會嗎”
答案顯而易見,不會。
以他心智成妖的秉性,即便不是她,他若真有動作,僅僅只需順勢而爲,送給警方,毀掉一切證據,再解除婚約,一氣呵成。
然,她也有疑,今天的陸霆佑竟出手幫了她。
意料之外的結局。
不知何時又觸到了他的逆鱗,激起了他的怒火。
男人沒做任何回答,提着藥箱,走了。
還很生氣。
虞念知冷哧,還真是個喜怒無常的反派。
翌日。
虞念知晨跑回來,隱隱察覺,陸公館周邊曾用來監視她的安保不見了。
是被撤掉了嗎
之後的一段時間,每隔幾日她就會刻意要求出去。
購物或者隨便逛逛。
起先還有司機陪同一起,再到後來她自己開車出去,老管家徐伯也只說注意安全。
虞念知深知,她人身自由了。
這天。
虞念知在家中車庫裏挑了一臺款式老舊,偏低調的轎車出行。
因爲是下午出發,駛出小區外的路口,正好遇上陸霆佑的車,她主動讓行,打算等車子駛入內道才駛離。
然而對面的車子卻在中途靠邊停下了。
是司機的主動行爲。
他瞟了一眼夫人開的車,臉色有些發白,心裏發堵,車庫十幾臺車,怎麼夫人就選了這一臺
他提着心,朝後座的男人請纓,“三爺,需不需要我下車和夫人說一聲換臺車......”
陸霆佑也是在司機的話語中,才睜開了雙眸,看向車窗外。
最近他撤掉了所有安保,見她沒再胡鬧,就允許了她的活動自由。
她很聰明,很快就有所察覺並無聲地付諸行動。
才一個星期不到的功夫,已經敢自己開車出去。
“那輛車對三爺來說意義非凡......”
“沒你的事。”男人靠回座椅裏,打斷了司機的話,“我累了,快回去。”
“是。”
司機有些困惑地重新啓動車子。
他是外聘司機,平日裏不住在陸公館,知道的消息甚少。
難道是他先前聽錯了,不是說這新來的夫人不受寵嗎
怎麼現在三爺連他費盡周折從國外買回,平時除了定期保養,任何人都不許碰的珍藏,竟允許給夫人隨意開出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