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青桔衝到公司打卡的時候,正好是八點五十六分,聽到“打卡成功”四個字,鬆了口氣。公司的茶水間就在打卡機附近,她剛緩過氣來,聽到上司胡安樺的聲音,“今天這麼趕吶昨晚跟男朋友共度春宵了”胡安樺的名字很男性化,但卻是個女性上司,今年三十六歲,家庭事業皆有成。孩子十歲,據說自己考上了重點中學,老公在一家外企做經理,房子就買在了公司附近。比起黃青桔這種剛畢業,一無所有的年輕女孩,她有太多可以顯擺的東西。公司裏單身多,但結過婚的也不少,有時候聊起天來葷素搭配,就愛逗黃青桔這樣的新人。黃青桔其實很不喜歡這樣的玩笑。玩笑是大家都覺得愉快的才叫玩笑,只是說的人開心,那叫玩人。可這是她的頂頭上司,黃青桔不敢得罪,也不想回答,喏喏朝她點頭禮貌打招呼,“胡經理早。”躬身拿一次性紙杯時,胡安樺的輕笑聲響起,“哎呀,都有男朋友了,還不好意思”黃青桔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把手裏的紙杯擠變了形,怕被別人說她浪費,連忙把杯子拉開。她的男朋友林浩光跟她是大學同學,兩個人從大學能一直到現在,也算是修得正果。兩個人都不是安寧市的人,爲了留下一起奮鬥所謂的未來,其實很累。黃青桔考慮過跟他一起同居,可作爲女孩子,這麼開口,會不會被人看不起而且她長得挺多算是清秀,林浩光在大學時期還挺受歡迎,籃球打得極好。是她厚着臉皮追求的他。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有膽色的一件事了吧。可是兩個人工作之後,都太忙了,哪還有時間談戀愛。明明在一個城市裏,卻像是在同城異地戀。她現在甚至不知道,他還算不算她的男朋友。忙的一個月不出現的男朋友,還算是男朋友嗎黃青桔其實一點都不想聽同事提到她的男朋友。“青桔的男朋友這麼帥,是怕我們嫉妒,所以不提呢。胡經理饒過她吧。”搭腔的這個是黃青桔同組的同事潘小琴,算是胡安樺的得力干將,工作能力看不出來,但跟胡安樺一唱一和是一流的。今年二十九歲還在享受單身,長得有那麼點味道,但身材平的跟男人一般。“別一直喝水,一會兒要開會。可別會議期間不停跑廁所。”胡安樺其實並不喜歡黃青桔這個新人。做廣告策劃就要腦子好使,在她看來,但凡腦子好使的人,社交能力都很強。黃青桔這種悶性子,多看幾眼都覺得煩躁。不過說來也奇怪,她看着腦子不好使似的,可剛進公司提交的廣告策劃案倒是讓人耳目一新。這也是胡安樺讓她一個月就轉正的主要原因。能坐到策劃部經理兼任策劃一組組長的位置上,胡安樺並不是只有長相,也有決策和手段。黃青桔用皺皺巴巴的一次性紙杯慢慢喝了兩杯溫水下去,肚子稍微有點貨了。知道自己一直不搭腔,不但是不禮貌的事兒,還有可能被穿小鞋,連忙擠出微笑,“我知道了,謝謝經理關心。”“九點半咱們一組準時開會啊。上週提過的紅酒廣告策劃案必須交了。小琴你去聯繫有投影儀的那個會議室,別讓二組搶先了。”胡安樺交代完了,瞅了眼黃青桔,踩着高跟鞋朝辦公室走去。潘小琴等胡安樺離開,停止不斷點頭,將手搭在黃青桔肩頭,“你啊,就是太木訥。你瞧瞧,咱們公司五個廣告策劃小組,哪個組有我們的榮幸經理就是我們的組長,多幸運的事兒平時跟她多交流,跟我們多交流,別跟悶葫蘆似的。”這話裏聽着多少帶了點前輩的關懷,雖說跟平時說的話題差不多,黃青桔依然感激的連連點頭,“謝謝小琴姐。”“據說過幾天要公司聚會,可以帶家屬呢。你把你男朋友叫上啊。”黃青桔身體一頓,斜睨潘小琴一眼,笑了笑,“他太忙了。”“自己的男朋友可要看緊了。”潘小琴察覺到她身體的動作,輕笑一聲收回手,走出幾步回過頭,“九點半開會啊。”這聲音可比之前那所謂的提點冷淡多了。黃青桔是性格有些軟,簡稱的討好型人格,沒什麼脾氣。可她不傻,她知道林浩光那長相和氣質放在哪裏,都是吸引人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患得患失的,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潘小琴那眼裏的期待太明顯了,可黃青桔不敢說什麼,更不敢做什麼,只能裝傻。這家廣告公司說是分了五個廣告策劃小組,其實每個組就四個人。胡安樺管着兩男兩女,分明是潘小琴、黃青桔、沈辰、宋至潔。沈辰和宋至潔跟潘小琴歲數差不多,一個剛結婚,一個還是單身。沈辰是奉子成婚,最近家庭事業兩頭忙,焦頭爛額話很少。宋至潔個子矮,長得略有些猥瑣,但寫文案着實厲害。黃青桔剛進這個組那會兒,享受了宋至潔來自前輩的關愛至少一週。早餐和午餐的準時準點送到,下班還想積極送她回家。林浩光因爲來拿自己的生日禮物,順便來接黃青桔那一天,宋至潔被打擊了。黃青桔再也沒享受過來自前輩們的關愛,全是鞭策。將工作桌面整理好,看着時間到了九點半,黃青桔起了身。宋至潔正在跟沈辰說着昨晚同學聚會的趣事,沈辰沒什麼精神的應着。兩個人無視黃青桔率先進了會議室。黃青桔進來的時候,潘小琴已經在調試投影儀。胡安樺手裏拿着一隻簽字筆轉着玩,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目光有些散。黃青桔最後一個進來,老實的轉身關上門。會議室的使用頻率很高,門關上的時候傳來了吱嘎一聲,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胡安樺停止了轉筆,用簽字筆指着黃青桔,帶着命令的口吻,“去給大家一人倒杯水來。稍微燙一點。一會兒挨個講解策劃案需要補充水分。”“知道了。”黃青桔乖巧的點頭應了。等她打開門離開,又將會議室門關上,裏面傳來嗤笑聲,“悶成這樣一點意思都沒。”這是宋至潔的聲音。他不但人長得猥瑣,聲音還有些沙啞,跟長相倒是有些匹配。“這就是你放棄她的理由因爲悶的沒意思”潘小琴說到這裏,笑了起來,“非要懂的激烈拒絕,纔有意思”這話裏的意思屋子裏幾個人都聽懂了,悶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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