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案你修改一下。改完了再走。”黃青桔看了一眼電腦時間，快要下班了，卻還是老實點了點頭，“好。”胡安樺斜睨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些細節我已經寫好了，你填充進去。好好寫。下週要交上去。”黃青桔點了點頭，大致看了眼方案，“那可能需要一兩小時啊。”“加點班有問題嗎”胡安樺輕笑一聲，雙手嗯在她的肩頭，“方案的署名會是我。這個月加薪的感覺很好吧”“謝謝胡姐。”“也要謝謝你識時務啊。好好幹。下個月可就拿到新的薪資了。”“嗯。”黃青桔不敢多說，盯着電腦，忍下心裏所有的不滿。她還欠別人錢，能加薪水，是一件好事。反正她這種底層人員，也沒什麼可掙扎的。“行了，你好好做吧。”胡安樺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黃青桔怔怔看着電腦，有那麼一瞬間特別想砸了鍵盤，卻又生生忍住。今天是週五，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加班。公司的人越來越少，漸漸只剩下黃青桔那一片燈光。四周都是黑暗的，只剩下她的電腦光芒，外面也漸漸黑下來，她心裏有點怕。摸出手機看了眼微信聯繫人，黃青桔手指在林浩光的名字上來回摩挲。一個月之前那頓飯之後，林浩光又開始忙碌起來。偶爾會給她短信問候一句，更多是工作忙。蔣蘭雪在那之後似乎更喜歡來找她喫飯，偶爾還會叫她一起喫晚飯。而且更多的時候都是蔣蘭雪請客。因爲借了錢想早點還清，黃青桔過得比之前更拮据。這回是迫於無奈接受了蔣蘭雪無數次的好意。今天蔣蘭雪先發了信息，說爸爸過生日，要出去玩一週，不會出現。不然黃青桔不會覺得加班還這麼孤獨。平時蔣蘭雪無聊來陪她，兩個人隨便聊聊什麼，時間也能很快打發過去。想了半天，依然沒有給林浩光發信息。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特別體貼的女朋友，不忍心打擾男朋友。她想做個特別包容，讓他想着第一時間就能想到她的自強，而不是黏人。忍着害怕和思念把東西做完，鬆了口氣，又檢查了一遍。將所有東西都整理好，走出公司已經九點過。肚子有些餓，但身上沒剩下多少錢，黃青桔深吸一口氣，準備回家喝水。走出地鐵口的時候，差不多九點半，黃青桔有些困頓打了個呵欠，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隱隱有一股煎餅果子的香氣。一眼看過去，徐陽居然還在，煎餅果子攤掛了一盞燈，看上去像是海洋中的燈塔。黃青桔猶豫片刻，想裝作沒看見走開。她錢還了一半，已經快喫不上飯了，下個月再還一半，還得餓一段時間。“青桔”徐陽遠遠叫了一聲，聲音被車聲和城市喧鬧的夜晚也掩蓋了。他乾脆摸出手機給黃青桔打了電話。黃青桔摸出手機看了眼名字，慢慢轉過身，接起電話，“怎麼了”“過來，還剩下一個煎餅果子，幫我吃了吧。”黃青桔嚥了咽口水，可她知道，徐陽是好心。還了他一半錢的時候，他還在詫異，很怕她沒錢喫飯，堅持叫她只還五百，說是分期慢慢還。可黃青桔不想這麼欠人錢，轉賬他不收，她就直接取了現金給他。給了就跑，他也不可能拋下攤位來追她。但那之後徐陽每天早上都要給她加料的煎餅果子，哪怕她不買也要追上來送。晚上每天她下班都能看見他的攤位在，永遠都有最後一個煎餅果子。黃青桔不傻，她知道一個男人對女人這麼好意味着什麼，可她沒辦法接受。但她真的餓，又窮，一邊拒絕一邊接受別人的好意，她覺得自己特別卑鄙。“我喫膩了。要回家了。”黃青桔轉過身，想掛掉電話。“那我送你回家，不然送去你家。我知道你住哪裏。”徐陽的話讓黃青桔深吸一口氣，又轉過身，掛了電話，朝他走過去。“吶，還是熱的。”這是徐陽忙了一晚上，打算自己喫的煎餅果子，剛拿起來看見她從地鐵口走出來。還沒來得及招呼，一看她跟逃命似的，就知道她臉皮薄不好意思了。徐陽也看出來了，這姑娘骨子裏有股倔勁，但總是跟自己較勁。有時候稍微強硬一點，她就特別好說話。“別拿回家吃了。就在這裏喫吧。”徐陽專門拿出一個小馬紮，放在一邊，示意她坐下。黃青桔坐下來接過煎餅果子沉默的喫着。徐陽蹲在她的身邊，“煎餅果子你要是喫膩了，想喫其他的什麼我可以去學。”“你不用這樣。”黃青桔嘴裏還有食物，說的含含糊糊。“什麼”“我有男朋友。”黃青桔再一次強調，她察覺到徐陽的好，就不止一次提過林浩光。“我知道啊。”徐陽不在乎的一笑，又輕聲問：“那他怎麼從來不來送你上下班”“他工作很忙的。”黃青桔抿了抿嘴，捏着手裏的煎餅果子。“如果我有女朋友，一定能抽出時間陪她上下班。自家媳婦兒不得關照着”黃青桔盯着手裏的煎餅果子沒有吭聲。徐陽也不敢多說，站起身，“對了，還有一份材料，我再做一個吧。我覺得你一個不夠喫。”“不用了我夠吃了，晚上喫的不多。”黃青桔連連搖頭。徐陽卻朝她爽朗一笑，“有一種不夠，叫做小攤老闆永遠覺得你不夠喫。”黃青桔忍不住抿嘴一笑，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你其實不必這樣。”“就算你覺得我們不適合。那好歹也是朋友吧我關心朋友沒錯吧”徐陽無所謂的迴應一句，手下忙碌起來。黃青桔沒想到他這麼自然的說出來，愣愣看着他。曾幾何時，她也渴望這樣的男朋友，可以明顯的關心，恨不得時時刻刻在她身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大概是從覺得自己配不上林浩光那一刻開始的吧什麼都要聽他的，一切都是以他爲主。可是，自己真的快樂嗎這是真正的愛情嗎黃青桔坐在小馬紮上，用一種不太高的視線，仰望着這個陌生的城市，陷入了迷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