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共爲魔 >第一百七十八章 僞君子
    “阿芫!”

    芫蕪被一條手臂擁住卷向一旁,隨即兩人的身體一同向下倒去。摔倒在地上的瞬間又有一柄長劍劈下來,二人不得不立即翻身向旁邊滾去。

    “阿姐!”其厭和緣何聽見動靜才轉身,便見宋攬星拿劍不斷劈下,芫蕪和陵遊抱成一團在地上翻滾躲避。

    “小心!”其厭用力把緣何推開,鄢見月的劍隨即自二人中間落下。

    “你幹什麼?”緣何衝着鄢見月大喊。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給他帶來的最大的衝擊不是恐懼,而是不明緣由的氣憤、燒灼臟腑的憤怒!

    對方顯然沒有回答的意思,緊接着一劍橫掃,目標正是緣何的脖頸。

    但是劍刃尚未接近緣何,便撞上了另一把劍。這把憑空飛來的長劍正是上邪,開始被緣何抱在懷中,其厭推他的時候落在了地上。

    鄢見月一擊未能得手,反而手腕被震得發麻。

    “快去救阿姐!”緣何剛剛死裏逃生,便衝着上邪喊道。

    另一邊的芫蕪和陵遊被不斷下落的劍追着,一直沒有起身的機會,只能不停地翻滾。眼看就要滾到血湖邊緣,上邪來到打開了宋攬星的劍。

    顯然宋攬星比鄢見月好欺負,上邪不必誰下令便主動乘勝追擊,反守爲攻。

    最終停下的時候,陵遊的半截衣襬已經順着湖畔垂落下去,約有手掌大小浸到了血水中。

    “咱們當中一定有誰的命格和賭坊相沖。”芫蕪的語氣中帶着嘲弄和無奈,“自從進到這裏,就沒有一刻是安穩的。”

    “你不許動手!”站起身的同時,她一把抓住陵遊的手臂。

    “她似乎也不能動用靈力。”陵遊道。

    見他沒有想要掙脫自己,芫蕪這才騰出眼睛看向別處。當然,抓着陵遊手臂的手仍舊牢牢地抓着。

    上邪原本是在追擊宋攬星,此時和它對上的卻變成了鄢見月。而前者被鄢見月護在身後,不過一個轉眼的功夫身上居然多出了一條十分顯眼的血痕,不用想就知道是上邪的傑作。

    “阿姐,陵遊哥哥,你們沒事吧?”鄢見月暫時被上邪纏住,緣何和其厭得以脫困,從另一邊跑來和芫蕪二人匯合。

    同時其厭解答了芫蕪尚未問出口的疑問,他說道:“那名女子身上的異香比芫蕪美人你還要嚴重,一定是中了旋龜的毒,他們怕是要搶三株樹葉。”

    原來如此。芫蕪已經生不起怒氣了,只覺得多餘的情緒都是在浪費她的力氣。

    鄢見月畢竟是曾被芫蕪稱讚過的人,並且能安然無恙地來到沃野國,所以自然不是上邪一柄生了靈智的劍可以與之相抗衡的。

    其厭話落片刻,上邪便被鄢見月抓在了手中。

    “把他還給我吧。”芫蕪道:“你現在還沒有能力毀掉它,難道要一直這樣用靈力抓着?”

    鄢見月沒有逞兇鬥勇的劣根性,聞言當即鬆開手。

    “上邪,回來!”但是上邪卻似乎有這種劣根性,好在被芫蕪及時制止了。主人下令,它只能乖乖聽話,回到被緣何抱在懷中的劍鞘裏。

    “明人不說暗話。”雙方開始對峙,鄢見月首先開口道:“將三株樹葉給我,我放你們離去。”

    “不說暗話,卻是偷襲的老手。”芫蕪說話的時候露着笑意,“鄢道友對於‘明’之一字的理解,倒是讓人耳目一新。”

    “此事本就是我們理虧。”聽了這麼一番冷嘲熱諷,鄢見月的修養居然還在,“芫蕪姑娘此言在下無從反駁。”

    “可是……”他語氣未變,話音卻鬥轉,“三株樹葉我今日一定要拿到手。而以你們眼下的情況,沒有拒絕的權利。”

    “三什麼葉?那是什麼東西?”其厭上前一步道:“誰跟你說它在我們手裏的?誰跟你說的你就找誰去。”

    “厭公子不必裝傻,若非確定它被你們拿到了,我們也不會在這裏等。”

    “呦呵!”其厭聞言笑了,“看來本公子在賭坊很是出名呀,能讓你瞭解得這麼清楚。”

    鄢見月並不和其厭糾纏,而是看向陵遊和芫蕪道:“把東西交出來,我絕不傷你們半分。”

    無人迴應,他頓了頓又接着道:“我知道此舉絕非正道君子所爲,但在下已經走投無路了。賭坊裏的這枚三株樹葉是如今整個沃野國的最後一顆,爲了救吾妻,棄了正道又何妨?”

    他這一番話加上極爲適配的神態,可以說是將走投無路的無奈、愛妻如命的深情以及無奈爲惡的愧疚表現得淋漓盡致。

    奈何落入芫蕪幾人眼中,卻只剩下了四個字——惺惺作態。

    或者還能再加上四個——道貌岸然。

    “我初次下山入塵世的時候曾學過一個詞,叫做‘僞君子’。”芫蕪心平氣和地迴應,“但是自那之後的這麼多年中,我還是見真小人見得比較多。偶遇能冠以‘僞君子’這一稱呼的高人,細思下來其實都有些名不符實。”

    “如今聽你一番陳情,我方能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真正體會到原來這個詞的重點不在‘僞’,而在於剩下的那兩個字。能一邊做着小人行徑還能讓君子形象不露破綻,至今爲止芫蕪見過的能做到的人唯君一人耳。”

    “實在是甘拜下風。”她擡了擡手,看上去應當是將拱手的姿勢比劃了一下,“此等天賦乃與生俱來,我等凡夫俗子縱耗盡畢生心血,恐怕也是難以悟出箇中真理的。”

    這一番話說的……舉止得體、推心置腹。若不是時機不對,其厭一定要爲芫蕪豎起兩根大拇指。

    再想想鄢見月的感受,不必他表現也無需多言語,在場還有誰不心知肚明?

    “既然你爲了你的妻子連正道都可以棄,甘願淪爲面目可憎的小人。”趁着鄢見月不知是在忍還是在憋反正就是還沒能做出反應的時機,其厭乘勝追擊,“那你爲什麼不自己去當破穹者,去搶三株樹葉呢?”

    “這位公子,你自去表達你的深情,但憑什麼要拿旁人的性命去交換?是你看似完好無損的君子外衣?還是憑藉你口中那一條能將黑白顛倒的如簧巧舌?若非親自從破穹樓的碎骨爛肉裏走出來,在下怕是都要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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