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共爲魔 >第二百五十五章 緣何公子
    “嘰嘰,嘰嘰……”原本正在和主人愉快交談的小厭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渾身上下的毛髮猛地豎起又落下,隨即頭也不回地鑽進了主人的袖子。

    其厭立即便想到了原因,擡頭前往,果然看到一男子從破穹樓走出來。破穹樓樓身光芒四射,五光十色難免過於耀目。他卻彷彿自帶一抔月華,撒遍滿身之後自成獨樹一幟之風姿。

    其厭正想揮手打招呼,卻見對方一路走來不斷有過往路人和其頷首示意或駐足寒暄。他笑了笑,把擡到半空的手收回來,站在原地等人回來。

    期間因爲無事可做,還特意數了數對方一路走過來一共遇到了多少“熟人”。

    “十五個。”待人走進了,其厭才上前走了兩步。

    “什麼?”緣何聞言一愣。

    “一共十五個。”其厭解釋道:“從你邁出破穹樓的大門一路走到這裏,一共有十五個人和你打招呼。”

    聽明白之後,緣何給了他一個幾乎是專屬於其厭的眼神——無聊。

    “行啊。”奈何對方卻像是沒有接收到一樣,繼續道:“從開始來破穹樓到現在爲止不過是最近兩三年的光景,整個內城應當少有人不識得你的大名了吧。緣何公子的好人緣兒,果然是不論在哪兒都不會讓人失望。”

    “你無不無聊?”既然裝沒看見,緣何就重新說一遍。

    “我無不無聊暫且不說……”其厭說着話忽然靠近,緣何立即出手擋住其右側手臂。

    “怎麼了?”其厭低頭看了看,不解道。

    “你說呢?”緣何收回手,但同時也後退一步。

    “……小厭?”其厭想了片刻反應過來,隨即又道:“如今該是它怕你了吧。”

    緣何不答話,那隻老鼠怕不怕他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想跟它有絲毫接近。

    “說到這裏我纔想起來,”其厭道:“你到底對我的小厭做了什麼,弄得它現在一感受到你靠近就嚇得管露頭?簡直比見到花易落那傢伙的反應都大。”

    “我沒碰它。”緣何攏了攏袖子,將一隻手臂背在身後。

    “那它爲何會怕你?”其厭不依不饒。

    “我怎麼知道?”緣何一臉無辜。

    “在我面前就不用裝可憐了吧?”其厭道:“你的真是面目是什麼樣子,我恐怕比你自己都要清楚。”

    “彼此彼此。”緣何說完,便要擡步前行。

    “哎,你不把話說清楚,今天就別想走。”其厭上前拉住他。

    “你確定?”

    “先說好哈,君子動口不動手。”其厭不怎麼確定,“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要恃強凌弱嗎?”

    緣何聞言笑意更甚,四下看了看,然後道:“你在賭坊跟我說不能恃強凌弱?”

    “咳咳……”其厭一時口不擇言,其實說出去之後就後悔了。

    “還不鬆手?”緣何把衣袖從對方手裏扯回來,“你若是還想繼續留在這兒那便留吧,我要先回去了。”

    “哎……”其厭一個字沒能徹底說完,對方卻已經徹底沒了影兒,“小厭吶小厭,還是你識時務,這小子在賭坊裏打架一連打了十餘年,如今這修爲是蹭蹭地往上漲。”

    他一邊慢悠悠地往回走,一邊不斷地絮叨:“你說我要不也跟他學學,在這裏泡上一段時間?否則日後恐怕要經常受他欺負……”

    ……

    走到內城與外城的交界處時,果真看見一個和周遭環境格外格格不入的白影兒站在那裏。

    其厭得意一笑,隨即加快步。

    緣何聽到了身後熟悉的腳步聲,沒有轉身確認,直接擡步前行。

    “緣何公子,厭公子。”

    “緣何公子,厭公子。”

    “緣何公子,厭公子。”

    “……”

    注意到兩人的外城生靈紛紛招呼。緣何冷着一張臉,全部都是其厭一一示意。

    “我看你的名號應該改一改,”他趁着罅隙說道:“不該叫緣何公子,應該叫九公子。”

    ……

    曾經的九姑娘忽然在賭坊銷聲匿跡,過了不久就來了一個雖然漂亮至極但也極不起眼的小童。他之所以被人留意到,是因爲曾經得九姑娘庇護過的厭公子陪他一併過來的。

    漂亮小童從外城最低等級的賭局開始參與對賭,第一場就將右臂輸掉了。

    但是在對方對手抽了一人的到要過來砍時,一名女子忽然從人羣中出來替他作保。以一顆從內城流出的靈藥做加註,給緣何再戰一場的機會。

    若是輸了,靈藥與手臂皆歸對方所有。若是贏了,對方也只需按原本的賭注送出一條手臂即可。

    從內城流出的任何東西,在外城都會遭到哄搶,對方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於是小童從溼泥地上爬起來,得到了第二次對戰的機會……

    然後,最後的結果在一衆圍觀者的目瞪口呆中呈現——小童用原本要將他的手臂砍下來的那把刀倒下了對方的手臂,以拿回所得籌碼的方式結束了賭局。

    那是小童第三次來賭坊,第一次參與對賭,也是自開始與人對賭之後唯一一次只參與了一場賭局的一天。進來時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出去時卻連一根沒有沾上血污的頭髮絲都找不出了。

    第二日出現在賭坊的小童仍舊一身白衣,只不過沒被衣裳遮住的肌膚上晴子相連,原本的面貌幾乎都被遮住了。

    同樣的場景在外城接連上演了三百多日,整整一年過去,小童才逐漸找回“漂亮”二字。

    進入第三個年頭,白衣上的污漬開始逐漸減少。

    第五個年頭的時候,竹林深處的小院裏纔不會每日夜間都有一身新洗的衣裳被晾曬起來。

    同一時間“緣何公子”四個字開始在外城流傳。

    第七年,內城一名坊主在外城殞命,緣何也結束了在外城的最後一場賭局。並且在同一日走進破穹樓,以一勝一負兩個結果,開啓了他的內城之旅。

    第九年末尾,“緣何公子”四個字被內城所熟知。

    第十年,圍觀者九成以上皆爲女子的賭局不必猜便能知道參與對賭的其中一方是誰,已經成爲整個內城衆所周知的常識。

    ……

    “雨歸離開了,你算是把她寡言少語生人勿近的習慣學了個十成十。”其厭道:“一個兩個,裝腔作勢。”

    最有資格說出這個評價的非其厭莫屬,因爲這兩個人面對他的時候,可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寡言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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