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了。”立在房門口的長劍化於無形,一名紅衣女子出現在花月面前。
“這不是叫習慣了嘛。”花月笑笑,又道:“她還沒有動靜嗎?”
上邪點頭。
“看來是小有所成了。”花月看着她,“不然你也不會如此悠閒。”
上邪聞言卻皺了皺眉。
“怎麼了?”
“爲什麼我感覺……和主人之間的聯繫沒有之前那麼緊密了?”
“這是自然。”花月解釋道:“從前你是劍中一抹靈識,即便開了靈智,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生靈。嚴格說起來,算是依附着芫蕪存在。”
“現在你化身成人,可獨立行走於三界,當然不能再和從前相提並論。”他用扇子虛點上邪的額頭,“現在你是你她是她,雖然仍舊同根同源共榮共損,但已經是兩個獨立的生靈。”
“若是直到現在你還能在她一有什麼想法的時候頃刻就能知曉,豈不是很奇怪?”
“哦……”上邪點頭。
“你這是不開心?”花月看着她的反應,問道。
上邪沒來得及回答,身後突然傳來響動——房門開了,芫蕪從中走了出來。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花月朗聲道:“也不用你去找我辭別了。”
“多謝你。”芫蕪來到近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就直直地站在花月面前,向其道謝。
寬大的黑斗篷再次裹身,除了沒有佩劍,和她初來花月館的時候沒有兩樣。
“恢復到從前的修爲了?”花月問道。
“沒有。”
“但是已經到了你說的能夠自由來去的地步?”
芫蕪不置可否。
“雖然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急事,但明白你的時間似乎十分緊迫。”花月輕笑,“我來是爲了提醒你,自今日算起,記得每隔十年回來一趟花月館。”
“爲什麼?”芫蕪擡頭,但是斗篷帽子太大,仍舊只能看見她半張臉。
“爲了以防萬一。”花月直言道:“在淨神草的作用下,你體內寄存的魔息已經被化去,但是並非沒有頃刻再生的可能。你定期回來,方便我查探情況。萬一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好儘早做出對策。”
“若是再生會怎樣?”
“這個……”
“和之前一樣?”芫蕪追問。
“那倒不會。”
“那就好。”上邪呼出一口氣,“主人沒事就好。”
“但是……”花月話音一轉,“隨着你修爲日益提升,若是再出差錯……一朝入魔也不是沒有可能。”
……
一睡三年,北方早已經沒有了女媧降臨的蹤跡。
芫蕪循着三年前的線索,一寸一寸地摸索,終於找到了她三年前就該找到的上古家族。女媧降臨北方的消息若是真的,下榻之所便是此家族。
此族姓氏爲允姜,底蘊可追尋至神族建立之初。和常羲所在的女和一族一樣,即便整個神界的勢力劃分在漫長的光陰中歷經數次變化,這些古老家族的尊貴地位卻一直沒有任何動搖。
和女和一族獨立於四極之外不同,神族目前所處的局勢定型之初,允姜氏歸入北極顓頊氏的勢力範圍內。因爲族中子弟戰功彪炳,一連數萬年,都是顓頊帝室所倚仗的存在。
兩三千年的光景,已經從昔日名聲大噪的將門重新變回半歸隱的狀態。族羣聚居之所也從帝室近鄰換成了鮮少有人踏足的僻靜所在。
“請問二位可有信物?”少年聽到動靜從結界中邁出來,看到一黑一紅兩個身影並立在結界之外。
“沒有信物。”芫蕪出聲道:“我來找允姜氏族長,有事相問。”
“請閣下寬恕。”少年回以禮貌一笑,“族中有訓,凡上門之客,需出示信物方可進入。”
“要什麼信物?”上邪忍不住上前半步。
“信物不一而同,這要看邀請之人……”少年說着忽然停了,視線定格在了上邪身上,“敢問閣下自何處來?”
“我嗎?”上邪一愣,順着對方的視線仔細端詳了自己的手臂,卻並沒有看出什麼。
“二位請稍等片刻,我去請族老過來。”他說着話又看了芫蕪一眼,然後匆匆隱入結界內。
留下上邪一臉疑惑,轉頭看向芫蕪:“主人,他是怎麼回事?”
“不清楚。”
上邪點點頭。
於是兩人便開始等。
少年不久便回來,再回來的時候是跟在一名女子之後。此人身上透出一股威嚴,靠近之後,直能將人震得不敢言語。
上邪原本覺得這人的長相有些面熟,沒來得及細想,便因爲感受到其身上的氣勢而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芫蕪錯身,將她擋在了身後。
“是你們二人要來我族中詢問事情?”女子的聲音卻出奇地平和,這麼一開口,幾近駭人的氣勢瞬間便去了大半。
“是。”芫蕪開口回答。
“要問何事?”
“女媧娘娘是否到過此處?”芫蕪頓了頓,伸手把斗篷帽子摘了下來。
“你不必如此。”女子見狀露出笑意,“我們一族獨立於四極之外,哪一方的子民都不算,是以不必遵守任何一方的規矩。”
“而你是北方子民,出門在外掩身遮面也是應該的。”
“我也不是。”
女子聞言頓了頓,視線在芫蕪和上邪之間來回兩遍,卻沒有繼續追問。
“你們要問什麼?”
“女媧娘娘……是否到過此處?”
……
“母親。”待兩人離開之後,少年轉身對着女子喚道。
“何事?”
“咱們不是已經獨立於四極之外了嗎?”少年不解地問道:“爲何還要參與外面的事?”
女子聞言看了他一眼,道:“傻孩子,你還是太小了。”
“是皎會錯意了嗎?”原來這名少年名喚皎。
“等你長到了該明白的年紀,自然就會明白了。”女子一邊說話,一邊轉身。
“可是表兄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他的身影和女子一同消失,後面的話也被帶入結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