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請求脫離神籍，但並未獲得准許。所以他和我母親一起留在華胥，算是從神族逃出來的。”
“按照他們的話說，”琉珖指向旁邊的神族士兵，“我，是逃犯之女。”
“哼。”其厭冷笑道：“三界並立，五族平等。但是有些族類，總是喜歡以天地主導自居。”
琉珖看了他一眼。
“他們過來想要幹什麼？”芫蕪問。
“讓我回去，替父認罪。”
聞言，芫蕪冷笑一聲。
“既然來了，到我家中做客吧。”琉珖道：“他的幻術修得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多好。我不忍見這麼好的天賦被白白浪費掉。”
……
一行人跟着琉珖前往那座懸於空中的府邸，一切皆如曾經。
“不好！”琉珖忽然一聲低呼。
話音未落，大片的霞光朝衆人涌來。
可仔細一看一邊，涌過來的光芒雖五光十色，卻根本不是霞光。
“這些是什麼？”其厭不解。
他問話間，琉珖已經飛身而起，朝光芒的源頭飛去。
芫蕪等三人也不敢怠慢，抓上其厭一起緊隨其後。
不出所料，是那片困着華胥國子民情慾的池水出了問題。
琉珖已經盤坐在池水旁，試圖將跑出去的情慾收攏回來。
“過去幫忙？”陵遊見芫蕪欲動作。
“阿姐別急，我來吧。”緣何道：“我也修習幻術，知道該如何幫忙。你和陵遊哥哥守在此處，若是有了別的變故，好隨機應變。”
“情慾也能被困在池水裏，不愧是上古流傳下來的術法。”其厭倒是不見多少緊張，看着眼前的情形，反而好奇居多。
過了約半日之後，池水不再翻涌，琉珖逐漸將其壓制住。而跑出去的情慾，也盡數被緣何收攏回來。
眼看即將大功告成，卻突生變故！
“小心！”陵遊帶着芫蕪旋身離開，而兩人方纔所站的位置，一根長槍貼着其厭的袖子穿過。
其厭被嚇得連連後退，一邊退一邊大罵陵遊沒人性，生死關頭眼裏只有芫蕪。和芫蕪比起來，他纔是那個該被保護的人吧。
“何人來犯我華胥？”琉珖暫時騰不出手，一邊繼續壓制池水，一邊怒視來人。
“神族……”躲到了芫蕪跟陵遊身後的其厭，看清了來人的面目打扮。
而眼前的陣仗，芫蕪再熟悉不過。一名將領率領大批兵士，爲首者她不認識，卻已經猜出了對方身份。
“這是西方金神蓐收，可瞬間造出萬千兵刃。件件堪比靈器，專門誅殺已有靈根之生靈。”
“仇家？”其厭問道。
“神族的人，有幾個可以當朋友？”
其厭聞言輕笑一聲：“也是。”
“是你。”蓐收看向芫蕪，“當日叫你僥倖逃竄，三界遍尋而不得。如今在此處相遇，定叫爾無處可逃！”
“四極共旨，見此邪魔，格殺勿論！”
琉珖的的結界被蓐收破開，大批的神族士兵涌進來，圍攻向芫蕪等人。
“你看着他。”芫蕪把其厭扔給陵遊，衝出包圍迎向蓐收。
這個場面，看得他好不痛快！
“不用看了，那個人不是她的對手。”見陵遊殺人還能一心二用，其厭無奈提醒道：“你的修爲非從前可比，她亦然。你們夫婦倆呀，如何能叫神族不忌憚。”
“不敵你們是一回事，但沒想給咱們留活路也是事實。”其厭望向四周，緩聲道：“所以，一個也別放過。今日放過一個，日後他們便能爲取我等性命多出一份力。”
蓐收不敵芫蕪，忽然虛晃一招，無數的兵刃飛向池面。
“不好！”
“砰！”
尚未完全平息下來的池水再次翻起巨浪，兵器擊中入水之處，翻起數丈高的水牆。
各種顏色的情慾像是無形的蛇蟲，從水浪之中飛竄而出。
“噗！”琉珖抑制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卑鄙！”芫蕪大怒，揮劍斬向蓐收。
“阿姐，不要讓這些東西跑出去！”其厭高呼，“否則整個國度就要毀了！”
“陵遊，別讓他們活着離開這兒！”芫蕪飛向結界。
“好。”
其厭站在陵遊身邊，只聽他輕聲應了一句。
繼而便見周遭的濁息頃刻增多數十倍，這座懸在空中的宮殿，像是一瞬進入了黑夜。
……
不知過了多久，哀嚎聲和黑霧同時散去，四周重現光明，神族兵將的屍體鋪滿地面，但不見一滴鮮血。
“陵……”
其厭沒來得及問話，身邊已經沒了人影。
緣何還在不停地將情慾收攏回池水裏，他也幫不上忙。視線再掃，看到了躺在池邊的琉珖。
“像你們這樣修爲高深的人，不怕和別人對戰受傷，最怕遭到自己的反噬。”其厭扶起琉珖，“現在感覺怎麼樣？”
“暫時……不至死。”
其厭聞言失笑：“還能這麼說，那就證明沒事。”
“結界……”
“放心。他們倆都過去了，定然將結界給你補全補好。”
“話說，你爲何要把子民的七情六慾都封存在這裏，是有什麼特別的癖好嗎？”
若非琉珖現在深受反噬之苦，其厭絕對不會還好好地舒舒服服地說風涼話。
少頃，芫蕪和陵遊雙雙返回。
“別逞強。”看到緣何的臉色，芫蕪提醒道：“結界封着，它們暫時跑不出去。”
“阿姐，我沒事。”
“陵遊，你能不能幫忙？”芫蕪問。
“我出手，這些會消失。”
“消失不是挺好的，也不用再費力壓制它們了。”其厭看向琉珖，“你說是不是？”
“你的打算呢？”芫蕪也看向她：“如何處置？”
琉珖睜開眼：“……你是什麼意思？”
“字面的意思。”
“……”
“留着無用又有害的東西，爲何不能毀掉？”其厭不解，“如今有人能讓它們消失，豈不皆大歡喜？”
琉珖沉默良久，道：“先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