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還沒有性命之危,我和搖情繼續尋找,難保不會找到解除咒術的法子。試什麼試你根本不是在救芫蕪的命,而是在將你們兩個的命當成賭注。還是必輸無疑的賭局”
“我要試。”陵遊聲調平穩,和半落的激動形成明顯對比,“阿芫的心先存放在我這裏,萬一失敗了,就請搖情再幫我們換回來。”
“你”半落氣笑了,“你是大夫嗎若是不成功就再換回來,你怎麼說的這麼輕鬆”
“我相信搖情能做到。”陵遊接道。
“”半落此時只剩下大喘息了,過了半晌才能繼續說話,“搖情能做到,芫蕪呢你覺得她會想要用你的命去換她的命”
“我沒有心也能生存。”陵遊看向衆人解釋道:“所以不論成功與否,我都不會有事。”
“說什麼胡話”芫蕪從換心術的驚愕中醒來,“這話騙騙緣何還差不多。”
“阿芫,我說的是真的。”陵遊有些急切,“血脈與我而言並非生存所需,我生有一顆心不過是仿照人族的模樣化形所得。它在我體內起不到任何作用,拿來給你不是正好”
芫蕪不言。
陵遊直接以指爲刀,在手心劃出一道傷口。
“你做什麼”芫蕪從榻上驚起。
“你看,沒有血流出來。”陵遊向她展示手心的傷口,“阿芫,我沒有說謊。”
衆人都朝他的手心看去,只見橫貫整個手掌的傷口確實沒有一滴鮮血流出來,外翻的皮肉之間,只有濃郁的黑氣。
對於看到這幅景象,搖情和半落卻沒有多少驚訝之情。
陵遊又看向搖情:“經過那日之後,你應當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
“沒有猜到。”搖情道:“只是覺得你與衆不同,但是沒有想到這麼與衆不同。”
“你不是人族”搖情看着他掌心迅速癒合的傷口,問道。
“不是。”陵遊搖頭,道:“而且不屬於三界五族之內的任何一種生靈。”
“所以我說心臟與我而言可有可無,你可信了”
“阿芫,你能堅持到最後嗎”搖情看向躺在寒玉牀上的芫蕪。
搖情挑選的施行換心之術的地方,是存放無啓國子民身軀的垂目樓。此時芫蕪和陵遊各自躺在一張寒玉所制的牀上,她立於二人中間。
“事關性命,自當竭盡全力。”芫蕪答道。
然後,她又看向陵遊:“陵遊,你若是敢騙我,就算是成了你這顆心我也是不會要的。”
“我永遠不會騙你。”
剖心所帶來的巨大痛楚之下,躺在牀上的兩人親眼看着各自的心在搖情的靈力的驅動下,於空中相遇,然後進入彼此的身體。
“半落哥哥,阿姐他們怎麼還不出來”垂目樓外,從日中站到夜半的緣何看向身旁的半落問道。
半落正欲張口,便聽到寒玉門開合的聲音傳來。
兩人不約而同瞪大了雙眼,看着搖情從樓內走出來,其後是並肩而行的芫蕪和陵遊。
“你怎麼樣”半落則伸手扶住搖情的身子,她臉色發白、眉宇間帶着疲憊,顯然這幾個時辰過的並不輕鬆。
後者搖了搖頭,此時緣何的聲音傳過來:“阿姐,陵遊哥哥,成功了嗎阿姐身上的詛咒是不是已經除掉了”
“還要再等幾日,才能確定陵遊的心在阿芫體內是否適合。”搖情雖然這麼說,半落卻從她眼中提前看到了結果。
果然不出預料,陵遊的心在芫蕪體內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半月之後,搖情終於感受到了一身輕鬆的愉悅,露出兩個多月來的第一個笑容。
“陵遊,我看你這顆心就是專門爲阿芫長的吧。”半落調侃道:“只不過是暫時由你存着,爲她日後一定會惹上身的禍端做準備。”
“搖情,你再看看他。”芫蕪卻沒有功夫理睬半落,示意搖情再替緣何檢查一遍,“附在我那顆心上的詛咒有沒有影響到他”
“我沒事。”雖是這麼說,陵遊卻還是站到了搖情面前,將身體交由她檢查。
他不像人族一樣生有脈搏,搖情便閉上雙目,驅動靈力探查他的身體。片刻後收力,展顏道:“沒有,詛咒在他身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想來那詛咒是專門替人族設下的,當初設下它的人也不會料到你能通過這種方法得救。”半落看向芫蕪,道:“你的命還真是大呀,運氣也好到讓人難以置信。”
“多謝誇獎。”芫蕪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伸手祭出上邪。
“你做什麼”半落下意識地警惕,“身體剛剛好轉便又要打架”
“你緊張什麼”芫蕪從坐榻上起身,“我只是許久都沒有觸碰上邪,有些想它了。”
話落,她縱身躍出房門。來到外面之後拔劍出鞘,就地揮舞起來。
一招一式剛勁利落,卻又不像男子那樣大開大合,而是帶着一種介於剛強和柔和之間的美感。舞到高興之處,她蓄注靈力於劍身。飛身而起向下一掃,石板鋪成的地面應聲崩裂。
“哈”芫蕪繼續揮舞手中的上邪,同時喊道:“陵遊你看,我的靈力回來了”
她的頭髮此時有一半已經恢復了黛色,另一半卻還沒有變回來。所以三千青色呈現花白的狀態,不僅算不上好看還給人平添幾分老態。
可是眼前的她只能用意氣風發來形容,身上撒發出的勃勃生機早已蓋過了外貌形體,又怎會被那幾縷白髮困住
“她這張揚的性子是與生俱來的吧。”半落看了看不遠處那三尺有餘尚且不知道有多深的裂痕,然後看向陵遊道。
後者卻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這纔是她該有的模樣。”
“陵遊。”芫蕪的喊聲再次傳過來,“你過來陪我切磋。”
“借刀一用。”陵遊向半落伸出手。
後者一邊將彎月長刀遞給他,一邊好奇道:“你不是不用兵器嗎”
“阿芫用上邪,拿個兵器才更好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