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洲時不時向牢房大門看去,望眼欲穿,始終看不到任何的動靜。
阿元、劉大和黑二他們不知道丁瑜洲心裏的祕密以及他焦急的心理活動,更不知道丁瑜洲與堂官之間所發生的事情,所以他們看起來和平日一樣,唯獨丁瑜洲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
丁瑜洲猜測平時朝廷的效率是很高的,爲何單純對自己的這件事卻如此緩慢,他擔心中間環節似乎出了一些問題。
等待中,丁瑜洲難免會胡思亂想,礙於被關在大牢裏,他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除了等待,也別沒有其他辦法。
其實事實並不像丁瑜洲想象的那樣,他以爲出了問題,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只是李治近來忙於處理軍國大事,無暇處理這些瑣事,原來邊疆告急,突厥人進犯。
如此軍國大事自然需要立即處理,至於後宮中的這些恩恩怨怨倒可以放置在一邊了。
這件事到後來,丁瑜洲才與自己經歷的這件事與史書中有關記載聯繫起來。
終於在焦急的等待了十天之後,牢房大門再度被打開,昏暗的空間頓時充滿了陽光。
牢房內的陽光雖然光線不強,但是在這黑暗和明亮的對比中反襯得愈加明亮。
在丁瑜洲看來,這陽光是那樣閃爍耀眼,甚至讓他都睜不開眼睛,費了好長時間,眼睛才適應下來。
丁瑜洲隱約發現正有一名宮中的太監站在他們的牢房門口,揉揉眼再度去細看那太監,心中是驚訝又是喜悅,驚訝的是他發現面前的這個太監是王寬,喜悅的是這王寬的到來,說明皇帝準備召見他。
王寬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拈着蘭花指,指了指丁瑜洲,用尖銳的嗓音說道:
“行啦,別看啦趕緊的,跟灑家入宮,陛下要召見你呢。”
太監獨有的尖銳的嗓音如一道絲綢撕裂的聲音,帶着一股強大的衝擊波。
丁瑜洲不敢怠慢,馬上起身跟着他出去了,留下阿元他們,只擔心地等待着。
丁瑜洲在大太監王寬的引領下進入皇宮之中。
太極宮,丁瑜洲已經來過許多次了,但是今日他們所走的路程,其實丁瑜洲第一次行走,他仔細辨別着各處重重疊疊的宮殿,努力嘗試找準當前的地理位置。
他仔細辨識着宮殿的名稱,在腦海裏仔細地回憶着所有和經過宮殿有關的史料記載,好在功底紮實,隱隱約約大體知道了自己的確切方位。
不過丁瑜洲也明白古代社會里一個草民面見皇帝,對於皇家而言那是極其危險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讓他知道具體在哪裏見了皇帝,從安保角度講,還會對皇帝的安全造成重大的影響。
當今皇帝身份貴重,豈是普通平民百姓說見就能見到的。
王寬故意兜兜轉轉,繞了好多路。
丁瑜洲唯唯諾諾跟在後面不聲不響地走着,就這樣走了大約兩炷香的功夫,他們在一處裝飾富麗堂皇的宮殿前停了下來。
丁瑜洲知道王寬的擔心和顧慮,所以對此表示理解,也與他保持着距離,也不主動與他說話,所以,剛纔一路上無話。
到了這處宮殿前,王寬突然開口說話了,繼續用他獨特的嗓音說道:
“待會見了陛下,你可要有個分寸,該說的說就說,不該說的就別說。可別說出一些什麼話嚇住了皇帝啊,否則你可就罪過大了,明白我的意思嗎千萬別什麼話都說。”
丁瑜洲仔細品味着王寬的這些話其中的深意,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王寬這是在界定與他的關係,警告他見皇帝的時候不要說出和他王寬之間的那些關係。
王寬這是在自保,企圖通過徹底斷絕與丁瑜洲的關係來實現他的目的。
丁瑜洲據此猜測,王寬可能爲了自保,肯定早已撇清了與武媚娘之間的關係。
看到這種情形,不免覺得心寒。宮裏的人大多冷漠,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錢財和利益,往往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翻臉不認人宮裏人最會了。
這就是宮裏,不同於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或許充滿了荊棘,但也充滿了關懷,充滿了人情味,這宮裏頭全都是冷漠,一切都是這樣冰冷。
因爲人人只想着功利,名利早已腐蝕了他們的純淨心靈。
丁瑜洲知道這其中的常態,連忙答應:
“您請放心,小人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小人明白的。小人此番求見皇上,只是要告訴皇上,武昭儀娘娘是清白的,其他不會多說。哦,不對,是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不會說,您就放十萬個心在肚子裏吧”
王寬看了丁瑜洲一眼,愣了一下,然後又點了點頭,似乎對丁瑜洲這一番言論表示不是特別相信,但是轉念一想丁瑜洲的機靈勁,腦子靈活,是個聰明人,又多少還是相信丁瑜洲的話。
王寬看出丁瑜洲聽明白了自己話裏的意思,憑藉在宮裏起起伏伏這麼多年的經驗,斷定丁瑜洲面見李治,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的損害就好,便繼續帶着他往此處宮殿中走去。
這是一處獨立的院落,丁瑜洲走進,面前是一處高大巍峨的宮殿左右兩側是耳房,宮殿規制等級是最尊貴的建築規格,紅牆黃瓦在烈日炎炎下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院子裏整齊地栽植着各種樹木花卉。此時正是盛夏時節,紫薇花盛開,那紫紅色的花蕊散發着獨特的芳香。
空氣中隱隱充滿着淡淡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在院子正中間擺放着一座高大的太湖石。太湖石的形狀像是一個碩大飽滿的壽桃形狀,這太湖石的設置不僅起到了天然屏障的作用,正好也擋住了宮殿的視野,營造出皇家獨有的神祕。
院落裏站滿了宮人,全都肅然靜立站在各自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