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還真大。”冷慕白答非所問。
此時我已經意識到冷慕白是想跟我算賬了，或者說是用我來跟顧霆琛算賬。
“你想殺了我嗎？”
我看着他，沒有想象中那麼害怕。
冷慕白和顧霆琛之間有一筆爛賬，我一直都知道。
原本我以爲他會繼續坑害顧霆琛和顧氏，但沒想到這筆賬最後會算在我的頭上。
他蹺起二郎腿，姿態閒適，看着我問道，“你就不害怕嗎？”
我反問，“我應該害怕？”
他挑眉，倒是有些意味深長道，“想知道團團在哪？”
“在哪？”
我覺得我可以算得上，史上最配合的受害人了。
見我沒有露出絲毫害怕的神情，淡定無比，冷慕白覺得有些無趣，面色不善地開口，“不打算問問爲什麼？”
我開口，“爲什麼？”
他有些煩躁了，“我真不知道顧霆琛看上了你什麼，無趣又木訥。”
我抿脣，不開口了。
心裏盤算着，我要是死在這裏，能被人發現屍體的概率有多大？
換句話說，我會在死後幾天被人發現。
見我看着四周發呆，他擺弄着手機，好像和自己說話一樣開口道，“團團很安全，李念只是把她帶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所以你不用擔心。”
我點頭看着他，不由感嘆，“你演技真好。”
剛見到他的時候，我是真的以爲團團走丟了。
後來會懷疑他，可能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
冷慕白嘴角上揚，笑得有些得意，“多謝，如果不像一點，你也不會信不是嗎？”
我看着他不說話。
團團總歸是他親生的，他應該不至於要團團的命。
索性就等着他，想看看他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冷慕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着說道，“當年她跳江劃傷了臉，我希望在你臉上看到一模一樣的那道傷疤。”
我蹙眉，“你口中的她是誰？”
冷慕白不打算回答，從褲袋裏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我腳邊，“你自己來吧。”
我沒有動，只是看着他。
“咬咬牙就挺過去了。”冷慕白垂下眼眸，“這點疼跟死亡比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我抿脣，淡淡開口，“你口中的她是誰？”
他要我往自己臉上劃一刀，我總要問清楚這筆賬來自於誰。
“顧笙。”冷慕白雙眼猩紅地看向了我，“那年她走的時候才十八歲，正是最美好的年紀，現在你三十歲，毀了容貌算是最輕的懲罰了。”
我冷笑了一聲，“她跟顧霆琛什麼關係？”
冷慕白緊閉了下眼睛，面露沉痛之色，“你竟然不知道，看來顧家的每一個人都把她忘記了，不過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忘不了她縱身跳江的那一幕。”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她是過繼到顧家的一個孩子，算是顧霆琛的表妹，按理說我應該找顧霆琛算這筆賬纔對，但不管我怎麼跟他算賬，對他來說都不痛不癢，所以我只能算在你頭上，只有你纔會讓他感到痛苦。”
我實在無法相信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竟然會有這樣可怕且自私的想法。
“荒謬嗎？”
冷慕白冷笑了一聲，“他讓我失去了重要的人，我也讓他失去重要的人，這不是很公平嗎？而且我已經很善良了，並不會要你的性命，只是讓你用毀掉容貌來代替。”
肖涵之前跟我說過顧霆琛和冷慕白之間有恩怨，後來又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猜到了可能是因爲一個女人。
只是他們之間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一無所知。
現在冷慕白卻讓我來成爲報復顧霆琛的工具，不是荒謬是什麼？
冷慕白看着我，目光悲憫，帶着幾分複雜的情感，“有時候，我總覺得你和她很像，我能你身上看見了她的影子，你們骨子裏一樣善良，所以那時候我是真心想幫你離開顧霆琛的，如果當時你肯從他身邊離開，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幕了。”
我抿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似乎也不打算得到我的迴應，依舊憐憫地看着我說道，“你那個時候離開了顧霆琛，人生肯定就會不一樣了，我不會遇到茜茜，更不會傷害你。”
頓了頓，他充滿戾氣地繼續說道，“顧霆琛傷害了這麼多人，他真的很該死不是嗎？他永遠會打着愛的旗號將身邊的人掌握在手心裏，不管你內心如何恨他，如何抗拒他，他都會道貌岸然地說他會一直對你好，做着自以爲對你好的事情，實則卻是在不斷的傷害你。”
我蹙眉，“你太偏激了。”
“我偏激？”
冷慕白氣笑了，“我難道說得不對嗎？顧霆琛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但嘴上卻說着愛你，你恨他卻沒辦法報復他，願意壓抑着內心的痛苦和矛盾繼續留在他身邊，我亦是如此，他間接讓我失去了最愛，讓我痛不欲生，但卻又是他將我從地獄裏拉了出來，我怨恨他，卻沒辦法狠心報復他，你說這到底怨誰？”
人之所以爲人，無非就是因爲我們有七情六慾，而七情六慾混雜在一起，就會形成一個極其複雜的人。
我看着他，說不出是同情還是可憐，只是開口道，“所以你想通過傷害我讓他痛苦？”
他笑了笑，“沒錯。”
我垂眸看着地板上的匕首，“如果我死了，你們勢必會反目成仇。”
“我當然知道。”冷慕白臉上露出了悲傷之色，“這是最好的結果，以後成了仇人，就不用顧忌那麼多了，誰都不用愧疚，誰都不用把傷痕埋在心裏。”
愛恨分明，說得簡單，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
我撿起了地板上的匕首，淡淡開口，“你能保證團團以後會安然無恙地長大嗎？”
這一刀下去了，我以後怕是再也沒辦法撫養團團了。
他點頭，面色從容，“當然，他是我的兒子，我自然會照顧好她，把所有的愛和關心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