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雲看似不專心，實際上她一直留意着段鶯的表情變化，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之前經歷了那麼多，段鶯的表情都沒怎麼變過，可是一見賀黎，她整個人都變了。</p>
賀黎頓了一下，他的視線在段鶯臉上停了一下，復又落在了顧明雲臉上，目露疑惑。</p>
顧明雲和他對視了一秒，然後咬牙將臉別了過去不看他。</p>
“黎哥……”段鶯哽咽。</p>
賀黎上前半步又停下，片刻之後語氣柔和了下來，問：“怎麼了？”</p>
段鶯看他一眼，哭得更傷心了。</p>
顧明雲看着眼前的場景，深吸了一口氣，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直接上前打斷段鶯，而是先瞪了賀黎一眼，又瞪了方勤一眼。她知段鶯心中必然有苦，但是這苦若是對着賀黎流露就不行。</p>
賀黎被她一瞪，立刻走了過來，他看着她，一時沉默不語。</p>
而方勤則拉住了段鶯，對她說：“段鶯，先冷靜一下好嗎？”段鶯點頭，方勤就把她拉走了。</p>
賀黎不說話，顧明雲也堵着一口氣不說話，就盯着他的眼睛。</p>
“臉上怎麼了？”顧明雲被賀黎碰了一下下巴之前被打到的地方有點疼又有點癢，顧明雲下意識地躲開了，可是緊接着又聽他問：“你打她了？”</p>
此話一出，顧明雲立刻又瞪了回去，兇道：“你再說一遍。”</p>
賀黎聞言卻是笑了，顧明雲一見他眼裏柔柔的笑，便知他其實什麼都知道了，頓時冷臉就有些繃不住了，她哭笑不得地打了賀黎一下，粉拳一落轉眼就被賀黎握在了手心裏。</p>
他在她耳邊說：“乖乖，你真的很勇敢。”</p>
顧明雲：“哼~”</p>
“我會跟段鶯說清楚，或許離職更適合她。”賀黎正色道。</p>
“真讓她離職？”顧明雲詫異：“你之前不是說她很重要嗎？如果她走了，工作室會不會損失很大？”</p>
顧明雲一連好幾個問題，她沒想到，當賀黎真的提出要段鶯離開，她又沒辦法不替賀黎考慮他以後的處境。</p>
哪知賀黎卻說：“之前不知道段鶯的心思，所以跟你說那樣的話。但是現在我相信你的直覺，她若真的對我存有不該有的心思，她就不適合這個崗位。至於損失你不用擔心，工作室有人能夠代替她，不會因爲她的離開而損失重大。”</p>
“真的？”顧明雲懷疑的看他。</p>
“嗯，這些天不也這麼過來了嗎？”賀黎笑道。</p>
顧明雲勉強笑了一下，按照賀黎的脾氣，看來是該損失的早都損失了。</p>
過了一會兒，段鶯來敲門，她眼眶還是紅紅的，但是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她一進來就對賀黎說：“黎哥，我想和你單獨談談。”</p>
顧明雲聞言下意識就往前一步擋在了賀黎身前，她看向段鶯，目光凌厲，“有什麼話不能當着我的面說？”</p>
“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太好了？”顧明雲問。</p>
段鶯沉默，她看過來的目光裏沒有敵意，也沒有攻擊力，但是格外的堅定，她拒絕。顧明雲見她這般，剛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她說：“救你的命是出於善心，出於正義。但是作爲賀黎的女朋友，我不可能讓你單獨和賀黎談私事，你也不要跟我提什麼面子尊嚴之類的。”</p>
顧明雲說完，便看到段鶯的臉從耳根子開始紅，眼神躲閃，似是窘迫到了極點，她說：“不……”</p>
“段鶯，她說的沒錯，公事公辦可以，但是私事的確不該避開她，我需要向她證明我的忠誠。”賀黎一開口，段鶯完全沒了反駁的餘地。</p>
顧明雲握住賀黎的手，對段鶯挑眉，道：“說吧。”</p>
段鶯在顧明雲逼人的目光中開口：“好，我說。”</p>
“賀黎。”段鶯像是下定了決心，她看着賀黎鄭重地叫他的全名，“事到如今，你應該是知道了我對你的愛，對此我沒有任何可辯解的地方，我以前是很嫉妒顧明雲，我愛上了你，同時我也知道你的心裏沒有我，我從來都小心的藏着自己的心思，但是她卻可以光明正大的愛你，可以宣告全世界。這次休了這麼長時間的年假，我主要就是去了歐洲，去到了顧明雲生活過演出過的那些地方，看到了倫敦西區路口顧明雲的巨幅海報，聽到了她以前的同事們對她的評價，在這之後我不敢說自己比她優秀比她更有魅力。最終我決定放下你，也放下我自己。”</p>
顧明雲沒想到自己會從段鶯的口中聽到這些話，她回頭去看賀黎，她心亂如麻，如果她是賀黎，聽到段鶯這一席發自肺腑的話會不會很感動。</p>
“你能放下最好。”賀黎說。</p>
“可是賀黎，我想爲你做最後一件事情。”段鶯的眼中一片決然。</p>
顧明雲見她如此神情，心中不覺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p>
只見段鶯宛然笑了，她的眼中閃着淚光，臉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她說：“永別了。”</p>
說完之後，段鶯轉身便走，毫不留戀，越走越快。</p>
永別了。是字面意思，還是別有深意？</p>
顧明雲來不及細想，可是看着段鶯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的預感越發強烈。</p>
“攔住她！”顧明雲失聲叫道。</p>
賀黎聞言同她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即刻衝了出去。</p>
顧明雲剛纔一嗓子沒收住，聲音傳到了段鶯的耳朵裏，只見瞬間段鶯就跑了起來，她像是要將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甩在身後般的奪路狂奔。</p>
顧明雲見段鶯察覺到賀黎追在身後的腳步，頓時就有些慌不擇路，推開身旁路過的一扇門就衝了進去，而她落後了幾步，眼見着賀黎緊跟着段鶯消失在了門後，心中愈發焦慮。</p>
顧明雲跑到房間門口，一眼就驚呆了。</p>
不止是她，滿室的員工都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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