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你早就長大了，不要被童年的創傷困住，因爲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要強大。戈登這個名字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無論艾德蒙有多少傷痛，作爲戈登的你都是快樂的，你有朋友，有夢想，有熱血，你已經擁有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相信你自己，你值得一個好女人一心一意的對你，那個人是不是我，其實不重要。”</p></p>
顧明雲的聲音像清泉一樣，涼涼的，乾淨又溫柔，在耳邊低迴婉轉，沁人心脾。讓戈登想起幼時母親在耳邊哼唱的搖籃曲，兩個聲音逐漸重合，讓戈登有種奇異的恍惚感。</p></p>
她們有相似的嗓音，像是天使般的純淨的嗓音。</p></p>
戈登醉在這種嗓音裏，一顆心也慢慢平靜下來。</p></p>
顧明雲拍拍他的手背，戈登鬆了力道，顧明雲很容易就將他的手拉下來，但是顧明雲並沒有放開他，而是用雙手抓着他的一條手臂，抓得緊緊的。</p></p>
她說：“戈登，我們回去吧！”</p></p>
“你不必將你內心的傷痛都告訴我，更不必將你的祕密都告訴我，我自認沒有什麼東西能交換你的祕密，我只能安慰你到這裏。你帶我來這裏，我就當是來解開橫在我們之間的心結，上去之後，我們就都把這裏的事情放下，好嗎？”</p></p>
顧明雲柔聲的說着，她毫不迴避戈登複雜的目光，她對他投以溫柔的笑，輕輕地推着他，一步一步往回走。</p></p>
“顧明雲，你真的不會介意嗎？”走了兩步之後，戈登便停下了，推不動了。</p></p>
他看着顧明雲，那眼神就像一個小孩子，有信任，也有懷疑，躊躇不前，只因他需要一個堅定的答案。</p></p>
“不會。”</p></p>
顧明雲微笑着，手上用力，戈登便順着這力道往前走，他能感覺到她抓着他的手是很穩的，暖暖的溫度從她的手心傳過來，一路流進他的心底，那是他往前的動力。</p></p>
他想，或許顧明雲是對的，她不是一個會甘於向命運低頭的女人，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無論他是艾德蒙還是戈登。</p></p>
他記得她第一次去樂隊的那天，她打扮的像個淑女，她總是溫柔的笑着，不發脾氣也不抱怨。但表面的溫柔永遠也擋不住她眼中的光火，她也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她有一個搖滾的鬥爭且不屈的靈魂，她從不害怕苦難，她不會被嚇破膽。</p></p>
是啊，這麼一個地下室怎麼困得住她？</p></p>
戈登自嘲地笑笑，爲自己愚蠢的決定。</p></p>
對這樣一個女人，留一線纔是最好的決定，若是將她逼到絕地，她對他唯一的同情也就沒了，她若是將他當成敵人，那纔是悲劇。</p></p>
兩人一路向上行，不發一言，而這條甬道竟比來時更顯得幽深，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p></p>
在最後那一道暗門之前，戈登停住了，顧明雲也放開了他的手臂。</p></p>
手機的一線亮光冷透了，淹沒在黑暗之中，甚至照不亮戈登的臉，顧明雲只能看見他翠色的眼眸裏反射出的近乎妖異的光。</p></p>
“戈登？”</p></p>
顧明雲望着他。</p></p>
“我不能辜負你的期待，對嗎？”戈登扯開一個自嘲的笑，誰能明白他內心的拉扯，打開這一扇門，意味着他就失去她了。</p></p>
戈登擡手，輕輕拂過顧明雲頰邊的發，她沒躲開，神色不變，眸間含笑，那是溫柔的期待，那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他從沒見過她這麼乖的時刻。但同時她看起來又那麼脆弱，像是水晶泡泡做的，冷白的光線幾乎能把她面容穿透了，他根本就不敢碰她。</p></p>
他怕他一碰，她就真的碎了。</p></p>
“戈登，回去吧，外面那個有光的世界纔是你的家。”顧明雲輕聲說道，語調輕柔得像是哄一個鬧事的小朋友。</p></p>
知道了他帶她來的原因之後，顧明雲就不怕他了，而且，她不相信到了最後一步戈登會反悔。</p></p>
戈登最後深深地看了顧明雲一眼，像是要將這一刻的顧明雲刻進靈魂裏，永生不息。</p></p>
當暗門打開的那一刻，門外的燈光驟然照亮這一方狹小的空間，顧明雲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對面牆角處靠坐着的女警官，她閉着眼，頭歪向一邊，嘴角漫出大片的血痕，血跡很新鮮，還在流動，從嘴角一直流到脖頸，好像騰騰地冒着熱氣。</p></p>
顧明雲瞬間僵住，心臟空了，眼中再也裝不下其他的畫面。</p></p>
“顧明雲……顧明雲……”</p></p>
呼喚的聲音由遠及近，顧明雲卻思緒卻越飄越遠。</p></p>
在某一個瞬間，她突然能動了，她撲向女警官，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砸在女警官的臉上，稀釋了她臉上的血跡。</p></p>
那的確是很新鮮的血跡，還未乾，顧明雲卻不敢觸碰。</p></p>
“怎麼哭了？”是本驚訝的聲音，顧明雲回頭，這纔看見本站在一邊，抱着手臂，指縫裏透出來的，不正是汩汩的鮮血。</p></p>
顧明雲陷入呆滯，片刻之後，大腦才重新開始運轉，但是涌入大腦的信息有些多，血的顏色太豔太刺目，她一時消化不了。</p></p>
“哎~”是本在叫她，但是顧明雲賭氣不理他，轉過臉去抱女警官。</p></p>
萬幸，她的身體是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顧明雲的臉上，均勻悠長，很健康的嘛。</p></p>
顧明雲放下心來，她想自己一定是小時候把武俠劇看多了，所以一看到女警官嘴角的血跡，第一個反應就是身受內傷、彌留之際這種字眼。</p></p>
可是顧明雲高估了自己，就她那點兒力氣，怎麼抱得動女警官？</p></p>
“她沒事，血是我的，受傷的人也是我。”本很無奈的走過來，把手鬆開，給顧明雲看他左邊小臂上的傷口。</p></p>
顧明雲嘴角抽了抽，那是兩個圓圓的小洞，很深，本一放開按着傷口的手，血液就從兩個小洞裏冒出來，兩個小洞中間是一圈牙印。</p></p>
顧明雲扭頭不看他：“哼……”</p></p>
女警官牙還挺利的嘛！顧明雲心中感嘆，同時又想，咬的好！</p></p>
“生氣了？”本湊近了問。</p></p>
顧明雲瞥他一眼，“哼~”</p></p>
顧明雲終究是沒有忍住，今天段短時間內遭了幾次驚嚇，如今臉上淚痕還未乾，心裏怎能沒有怨？</p></p>
“過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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