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冒着氣。
老闆娘把空調的出風口調偏了些,不對着傅加吹,但又怕他們喫的熱,乾脆把風扇也打開,頓時,那種臭氣在房間內傳播的更厲害了,角角落落都是攝魂的氣味。
傅加有些抗拒。
拿了筷子就是不下嘴。
簡寧看了他幾眼,拿起筷子就往嘴裏塞,她自己喫的香,滋遛滋遛的,配上幾口大盤雞,臭香味和嫩 嫩的雞肉相交,又有麻辣的味道兜底,每一口都在舌尖回味無窮。
傅加先吃了塊雞肉。
眼神亮了亮,又夾了塊土豆。
軟糯滋香,越回味越想喫。
簡寧從他碗裏夾了口沒那麼辣的粉兒,對他說,“張嘴。”
傅加不敢違抗她的命令,他現在就想討好她。
他喜歡待在她身邊,沒有規矩,沒有太多華麗的東西,但就是讓他覺得舒服,開心。
“唔”他小小地吸溜了一口,原本皺成葵花的小臉蛋,慢慢舒展了很多,好像沒那麼臭
他又低頭自己扒拉了兩口,居然比想象中香很多。
尤其喫口酸筍再喫口雞肉,喝口湯,哆個粉兒,喫的他又冒汗又覺得從嗓子到胃,都暖洋洋的。
“媽咪,我很久之前見到過這種東西。”他回憶說,“但我一直沒喫過。”
“爲什麼”
“因爲那個壞女人說這是底層人才喫的垃圾。”
“噗。”簡寧看了他一眼,已經習慣了他對陸淺淺的控訴,看在她和這孩子越來越投緣的份上,她還打算去了帝都找個心理醫生給他看看,瞭解一下傅加這麼仇視父母的孩子到底受過什麼樣的心理創傷。
“你覺得這是嗎”
“不是。”傅加搖頭,“這簡直是媽咪牌美味仙女粉”
“噗嗤。”簡寧沒忍住,被他這一連串的名字逗笑了,“你剛剛不是還抗拒,不想喫”
“還好吧。”傅加皺着眉頭,“有些東西,一嘗還有點上癮。”
一邊說,又低頭猛喝兩口。
他從來沒喫飯喫的這麼痛快過。
可以發出很大的聲音,可以喫這種在別人眼裏是垃圾人才喫的垃圾食品,甚至可以一邊喫一邊對飯菜評頭論足。
做這些行爲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出來制止。
“媽咪,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可一擡頭看簡寧,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掉了眼淚。
“媽咪”傅加趕快起身,那紙巾給她接住,“仙女的眼淚不能掉到凡人的碗裏,你怎麼哭了”
這麼問着,他自己的聲音也帶了哭腔。
簡寧把紙接過來,瞪了他一眼,“你剛剛不是還說我們喝的粉兒是什麼仙女牌粉嗎怎麼現在又成了掉凡人碗裏了”
“因爲這碗不是我們的。”傅加認真地說,“是剛纔過來上菜的叔叔阿姨的。”
“我們花錢,買走的只是粉兒,不是碗,對不對”
他分的還挺清楚。
簡寧對他吹彩虹屁的本事五體投地。
“被辣到了。”她拿起紙巾擦擦淚,“快喫。”
傅加恍然大悟,衝她點點頭。
簡寧低下頭,眼淚是止住了,可心裏卻像有風穿過。
可喜歡喫粉兒的人,其實只有女孩。
男孩每次都會要一份同樣的螺螄粉,微辣,守着看,並不喝,他只是喜歡看小女孩喝。18 .18xs.
在家長眼裏,這些東西都沒有營養。
可她又喜歡這個味道。
小男孩只能偷偷帶她過來。
後來有一天,他實在是看她喝的太香了,而且他沒辦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當初,簡寧也是夾了粉兒放到他嘴裏。
他一口嚥了下去。
然後和傅加一樣,喫的比她還香。
當初他也說了同樣的話:“有些東西,一嘗還有點上癮。”
因爲這句話太不像他平時的語氣,便讓她記掛了很久很久。
現在,傅加居然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是巧合嗎
她愣愣的,嘴裏的粉兒已然沒了味道。
倒是傅加,喫的那叫一個來勁,不一會兒,小半盤雞肉,慢慢一大碗湯粉,都進了他肚子。
“媽咪,你好像每頓飯都喫的很少。”傅加擦擦嘴巴,問她,“是因爲仙女的飯量都很小嗎”
簡寧擡起手在他額頭敲了一個響兒,“不許再拍馬屁我昨晚喫的少,不是因爲把野菜都給了你”
“爲什麼”傅加很疑惑,“鍋裏明明還有,你沒盛乾淨。”
“那些都是草,不能喫。”
“啊”傅加臉色大變,“是不是加加拔錯了草”
他當時想跟她確認是不是野菜來着,但被她一拉,就抱着那一堆東西走了。
他還以爲媽咪飯量小。
可原來,她把好喫的,能喫的,都給了他。
傅加難過死了,豆大的眼淚說來就來,剛剛憋住的哭腔再次爆發,“嗚嗚嗚媽咪”
簡寧見他一哭,頭都大了。
這人到底是不是男孩啊。
怎麼這麼愛哭。
“媽咪,加加找你不是爲了讓媽咪疼我的嗚嗚嗚”他覺得現在的發展情況已經違背了他的初心,“加加是想”他抽抽搭搭,“加加是想疼媽咪嗚嗚嗚”
雖然他講話斷斷續續,但簡寧還是聽懂了。
這個孩子
“沒事。”她摸摸被她打紅的前腦殼,“媽咪不餓,真的不餓。”她放下筷子,“我是仙女嘛,所以就是喫的比普通人少一點。”
她指指自己的碗,“你看看我,今天這不是也沒喫完”
傅加這才止住了哭泣,“那你自己也承認自己是仙女”
簡寧:“”
怎麼好像被一個小崽子繞坑裏了
他是真的以爲簡寧喫的少,自己也不自責了,破涕爲笑道,“所以我纔不是拍馬屁”
邏輯思維還挺強。
看起來並不比傅宥笨嘛。
繞來繞去,還能再給自己做辯證。
“喫飽了沒有”簡寧讓他把眼淚擦乾淨,“喫飽了我們就走了。”
“走”傅加起身,露出喫的圓鼓 鼓的小肚子,“媽咪,我們要去哪裏”
簡寧捏捏他的臉蛋,“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