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前一天晚上,夢荷反覆思考,終於體會到了景澄蒙受不白之冤的心情付出真愛,卻換來猜忌,那是莫大的恥辱,那是徹頭徹尾的痛。受冤屈也就夠了,偏偏又撞斷了腿,景澄的處境如雪上加霜,如傷口撒鹽。毫無疑問,他正承受着雙重摺磨:肉體的絞痛和內心的撕裂。
夢荷萬分難受,眼看昔日的愛人與自己的距離越拉越大,自己卻無力挽回,遺憾和悔恨像兩隻蠱蟲在她體內瘋狂啃噬。
昨晚,夢荷在夢中又見到那條生活在白雲水庫的魚。魚說,一切皆是天意,天意不可違,過去便過去了,不必過度憂傷,說完便沉入水中。後來,夢荷睡着了,睡得很安穩,十多天來第一次睡得這麼香。
第二天起牀,夢荷氣色好多了,快速洗漱後,便跑去找她母親散步。
夏瓊坐在客廳的沙發,見女兒神采飛揚跑過來,先一怔,隨即面帶微笑,立刻起身走出了別墅。
季正雄昨晚會見美沙體力透支,睡得像死人一樣沉,如果不是他富有節奏的鼾聲,還真不知道那張兩米三的大牀睡着一個人。123 .123wx.
偶有乍起的晨風送來陣陣秋意,過道上走過的小朋友們手裏拿着一塊嫩黃的月餅津津有味地啃着,夢荷這才恍然大悟,中秋佳節已到。她閉上眼睛,感到頭頂掛着一輪銀盤似的圓月,如水的月光正清清揚揚灑向大地,好潔亮,好深遠。
夏天去了,秋天來了。過道邊的菩提樹已無往日的翠綠,樹幹深處的葉片泛起了微黃,有些甚至裹成了蠟燭條;青草不青,花已凋零。南中國的秋天雖不像北中國那麼明顯,可它究竟還是秋,可以看到凋零的樹葉。
夢荷看着母親走進了老年人羣中,自己便朝着過道跑去,跑着跑着,又想起和景澄跑步的情景,兩人有說有笑,哼着歌,講故事,聊人生,聊天方夜譚的話題,什麼都聊。可現在大不一樣了,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跑着,跑累了就自個兒歇歇腳,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夢荷跑了大半圈,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個人很像景澄,其實,她知道那人不是景澄,可她還是加快腳步跑上去“喂”一聲。那人聽到聲音回過頭來,一看是同一個別墅區的住戶,隨口一笑便走開了。夢荷很尷尬,臉也紅了,立即拉開大步沒命地跑,沒跑多遠,踩到一顆石子,腳崴了,不得不蹲下身子,輕輕揉着腳踝,很痛,過了好一陣子才站起來,孤零零地、一瘸一拐地向家裏走去。
放在往日,夢荷身旁伴着一個護花使者鄺景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蹲下身子幫着揉腳,然後揹着她或者攙扶着她往回走。這一切都過去了,除了刻在內心深處的美好記憶,就只剩下幾許觸摸不到的傷痛撞擊大腦。
一切本該完美的感情卻曇花一現,就算從頭開始,誰能保證過程亦無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