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過你想說什麼？”
“那鞭子，是紀雲淑發泄情緒時候首用的武器！”聶城自嘲了一聲，繼續道：“實不相瞞，我被那把鞭子，抽了很多年……”
具體多少次數，他已經忘記了。
也不是在跟她哥告狀……而是，他想讓紀雲霄跟深入的瞭解下，紀雲淑這些年所經受的壓力。
哪怕到了現在，聶城還是在爲紀雲淑着想。
紀雲霄，是她活着唯一的底氣啊……
若紀雲霄早就死了，紀雲淑還能有所轉變。
可他一直沒死。
只要沒死，那就是紀雲淑唯一的希望，她會惦記着。
會將一個植物人，當做是自己的底氣。
二十年過去，京城依舊沒人敢招惹紀雲淑這個無父無母沒有靠山的孤女，就是因爲紀雲淑將紀雲霄當做是自己的底氣，纔敢那麼狂妄的。
因爲她總給別人一種，紀雲霄好像隨時都會醒來的感覺。
所以，沒人敢招惹她。
哪怕她在陸家，不得陸家喜愛，卻依舊被陸家的長輩們看好。
紀雲霄嘴角抽搐的正視着眼前這個國內頂尖的知名影帝……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雲淡風輕的，告訴他這句話的……
實不相瞞，我被那把鞭子抽了很多年了……
說這話的口吻，好似在說，我昨天吃了幾碗飯一般。
聶城淡笑道：“和你說這些，不是爲了讓你同情我……”
紀雲霄挑眉道：“你是想告訴我，我妹妹這麼多年很不容易？”
“人生在世，誰都不如意……紀雲淑，也不例外……她本性不壞，只是爲人過於偏激了！
但這一切，歸根結底你們紀家人難道就沒錯嗎？
例如那把鞭子……如果我沒猜錯，你送給她那把鞭子的時候，應該跟她說過什麼話……如果不然，她每次抽人的時候，怎麼會那麼理所當然？
覺得只要是她抽的人，就是活該被抽的人？抽死都不爲過？”
紀雲霄嘴角抽搐的回想了下……
當初送紀雲淑鞭子的時候，是因爲她被三房的人給欺負了。
紀雲霄氣不過，才送了她那條鞭子。
當時他說：“誰欺負你，就死命抽回去！抽死了哥幫你扛！”
……
所以，這小子是在和他聲討……若不是他們紀家人把人寵壞了，他也不會受那麼多罪？
若不是他們紀家人將她寵壞了，她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
紀雲霄眸光復雜的看着聶城道：“所以，你心裏恨她嗎？”
聶城搖頭道：“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紀雲霄冷笑道：“比如，讓一個還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爲你雙手沾滿了鮮血？”
聶城很坦蕩的與他直視道：“是……所以不恨，便是死在她手上，也無所謂。”
“呵……這世上有很多傻逼都覺得，死了就解脫了！”
“……或許吧。”
紀雲霄冷嘲一聲道：“可這世上有些人，連死都不配！”
因爲他們活着的時候造孽太多，想死了躲清靜，配嗎？
聶城聞言，後背隱隱衍生出一抹寒意來。
他皺眉看向紀雲霄道：“你想說什麼？”
紀雲霄定定的看着他，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而後很嚴肅的警告他道：“達成所願後，老老實實的回國！無論是你欠雲淑的，還是雲淑欠你的！我都給你們一個說法!”
不重要了。
這世上很多帳，已經算不清楚了。
紀雲淑覺得欠她的他這輩子都還不完。
他也覺得……還不完。
兩人間的牽扯，全靠紀雲霄去捋清楚？
聶城覺得，那不現實。
但心中已經有了計量，聶城也沒多說。
如今紀雲霄對紀雲淑的態度，已經讓紀雲淑的美夢破碎，變成一個孤立無援的小可憐了。
不知道，他走了……她找不到他了，會心慌麼？
這般想着，聶城眸中滿是冷嘲。
紀雲霄皺眉道：“你不信我？”
聶城搖頭道：“我不信我自己。”
“能把自己活成這樣……你的確不可信。”
“……”紀雲霄說話這麼欠揍的嗎！
他活成這樣怎麼了！
不好嗎！！
果然他上輩子是欠了紀家人的！
聶城抿着脣，沒有說話。
紀雲霄卻直接樂了。
“呵，還不服氣……是不是心裏也跟殷無忌一般，覺得命運對你們很不公？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我紀雲霄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命好？”
聶城皺眉道：“前者我並沒有覺得……後者，難道不是嗎？”
“哈哈哈哈，難道是嗎？我紀雲霄所經歷的事情……誰人知曉？人情冷暖，飲水自知……大多數表面光想亮麗的人生，背地裏負重前行的時刻，沒人知曉，沒人看見……他們只會看見這個人光鮮亮麗的一面！
你知道一個人變強，變得無敵需要經歷多少嗎？
你知道一個變強的人，想要一直強不被人超越，又要遭受多少嗎？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我紀雲霄很牛逼，連殷無忌都敢抽成那樣，還沒人敢阻止！
但你必須要知道，我紀雲霄的底氣，並不來源於任何人，更不來源於紀家，而是來源於我自己。”
聶城眸光復雜的看着他道：“我信你那句話了。”
“哪句？”
“人生在世，各憑本事。”
“隨口說着玩兒的罷了，沒什麼好信的~！走了，後會有期。”
聶城看着紀雲霄離去的背影，心底不由涌起一抹怪異。
按理，紀雲霄這樣的人，不會跟一個還算陌生的人說這麼多的。
除非……有後續。
可這後續是什麼，聶城不知道。
但肯定跟紀雲淑有關……
等聶城回到殷家的時候，殷無忌已經被人擡回了房間。
殷家的迷宮，也漸漸開始升起，恢復到原樣。
殷無忌的房間裏，殷無忌奄奄一息的趴在牀上，雙眸一片赤紅。
周圍圍着幾個穿着白衣大褂的醫生，正在給他後背上塗藥。
他上半身沒有穿衣服，後背上一片刺目驚心的紅腫。
腫得老高的那種。
彷彿，骨頭都被敲斷了好幾根的那種痛。
卻在上藥的過程中，殷無忌緊咬着牙根，一聲未吭。
看到聶城來了，他也沒有說話。
醫生給他上完藥，包紮好傷口離去，殷無忌纔開口掃了聶城一眼道：“來了……”
聶城嗯了一聲道：“怎麼樣，還承受得住嗎？”
親眼看到紀雲霄用木棍抽人，聶城忽然覺得……紀雲淑的鞭子其實也沒多惡毒。
起碼抽完後，受的都是皮外傷。
殷無忌這明顯……內傷比較重，短時間內估計別想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