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銘握劍,劍鋒微斜。
天樓握劍,如同握住一柄長槍。
因爲天樓所握的那把劍,在五千年前,本就是一柄長槍,只不過後來被他熔了,鑄成了一把劍而已。
天樓,自許人間劍術第一。
他出劍,便是一劍,而不是千萬劍。
而當天樓出劍的那瞬間,陸陽銘便是感覺到了那劍術在其中的兇險。明明只是這麼一劍,似乎從哪裏刺出來都可以,刺向那個方向都可以。
但是偏偏讓陸陽銘想不到一種最爲穩妥和絕對的防禦方法。
而且這一劍也很難被阻擋。
陸陽銘一共發出了三道劍意。
但是這三道劍意根本無法破解這平平無奇的一劍,明明劍意入了那劍招,可劍招依然不動,似乎內部自有規則,消化分解了陸陽銘的劍意成爲虛無。
陸陽銘放棄了再次用劍意去阻隔。
但是他沒有躲閃,因爲的確找不到一條最容易躲閃的路。整個井底世界之中,似乎只有這一劍,不管陸陽銘躲去哪裏,都只有這一劍。
於是出現了這麼古怪的一幕。
那即使是在天機老人看來都沒有什麼大不了,似乎稚嫩童子般的一劍,陸陽銘卻顯得手足無措,神色有些慌亂。
但是在這般的慌亂之中,陸陽銘還是出手了。
青雷劍出,帶出一縷青色殘影。
以最爲原始的方式,帶着雄渾的劍意,撞擊在了天樓那把黑色的劍上。
天樓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而血腥的微笑。
因爲在那剎那之間,陸陽銘的青雷劍在接觸到了那黑劍上面的時候,無數的劍意再次被分解,明明是屬於陸陽銘的劍意,卻被一種強大而無理的規則消融,和之前跌鏡的感覺一模一樣,甚至更加強烈。
原來如此。
陸陽銘相通了其中關節,心中也是悚然。
“這一劍只有一個名字。也只有一招。”
“這一招名爲井底。”
“神尊殿下,你纔是那井底之蛙。”
天樓那瘋狂的,沙啞的囈語在陸陽銘耳畔不斷的出現,如同心魔一般。
他的劍意被笑容。
青雷劍的靈性似乎也再這瞬間不斷地退化。
接着。
一抹鮮血噴射出來,沿着劍鋒,淒厲而絕美。
龍鱗法衣也無法阻擋如此恐怖的一劍,不講道理的一劍。
最恐怖的事情還繼續在發生。
天樓最爲擅長的是劍術,但是他的劍意尚可。
可那尚可。
是和整個神道的劍修相比。
如果按照一般的劍修來說,天樓的劍意,只強不弱,甚至也可算的上巔峯。
而此時,劍術破開了陸陽銘的身體,劍意就開始在黑色劍鋒上流轉,迸射,爆發,衝刺,它們從黑劍的內部中來,從那名爲井底的規則中來,甚至是從天樓的心中來……
不管從何處來。
氣勢洶洶,不僅殺人,還要誅心。
劍意在陸陽銘的血肉之軀之中綻放開來,切割開無數的裂縫,撕開無數的傷口,於是鮮血從陸陽銘身體的各個部位爆發出來,陸陽銘如同變成了一朵紅色,巨大的血色花朵,不斷綻放,不斷崩潰。
“銘哥哥!”
麟影瘋狂的大喊,聲嘶力竭,她的身體開始緊縮,萬劍呼嘯,從袖間噴涌而出。
流沙雙目模糊,但是不知不覺,小雪劍上的劍意,已經讓四周的空氣開始凝結成了低溫。
伍小雨和楊不凡都是不可置信,藍色的匕首和光陰流水瞬間出現。
汗青和硃砂兩人目眩神離,天旋地轉和憤怒之中,要現出本體。
就連天機老人也是心有餘悸,原本他是站隊陸陽銘的,可是此時此景,該不該向天樓出劍,他不知道!
不過饒是如此,仍然有數道強大的攻擊開始涌動,儘管他們跌鏡,儘管他們也受到井底世界的壓制,可是陸陽銘以如此的慘狀被殺害,這來得太過猝不及防,讓它們沒有反應的時間,唯有一腔熱血和戰意。
但是這些攻擊還沒有到,一道吼聲便是震盪起來。
“讓開!”
明明已經閉上眼睛,任由鮮血流淌的陸陽銘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了黑劍的同時,猛然一聲吼。
那吼聲之中,強大的氣機形成了無數凌亂但是密集的漣漪,似乎在井底之內,又隔絕出了一個絕對防禦的小天地,將麟影等想要救場的人,都隔絕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