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瑤在心裏嘆氣，這是造的什麼孽。她把手搭在槍管上，慢慢把那隻槍管按下去，事後想起這一幕的時候她自己都害怕，如果那個孩子稍微不穩，或者槍支走火，她的手就廢了。
“你走吧。”李夢瑤對他說：“永遠不要回來，也不要再被抓到了。”
那孩子丟了槍，露出頹然的表情，拔腿跑進了樹林裏。
李夢瑤把他的槍撿起來，裏頭的子彈還是滿的。她剛要走，後頭有人喊她的名字。
刑知非帶着幾個老礦工剛剛解決完幾個士兵：“後頭的那一片我們清理過了，沒人了。”
李夢瑤還在找張陽：“張陽呢你們見到他沒有”
煙霧散了一些。天際線裂開一線雲母白，太陽要升起來了，在日出之前戰爭必須結束。
張陽還有一個人沒解決，他的手已經黏膩地抓不住槍，全是血。他索性把槍丟了，朝那個士兵勾勾手：“時間不多，我們速戰速決。”
那士兵手裏只有一把匕首，朝他撲過來擡手就扎。速度不夠，張陽偏頭躲開，扣住他的手腕一扯一扭，腕骨直接脫臼，士兵甚至沒來得及叫，被他扣住腦袋用力一扭，脖子硬生生被扭斷。
倒地的時候，嘴巴還張着，半張臉印出一個張陽血淋淋的手掌印。
張陽冷冷踢開屍體，彷彿只是一張擦手的抹布。他擡頭正見到李夢瑤和刑知非幾人找上來。
“不知道奧拉那邊怎麼樣了。”張陽擡頭朝着防空洞的位置遠眺。
他們剛剛殺得太激動，又是爆炸又是槍擊，根本沒來得及理會防空洞那邊。這時礦地上安靜下來，才隱隱聽到防空洞附近傳來槍擊和叫喊聲。聲勢喧囂，恐怕也是一場酣戰。
刑知非清點了人數，死亡的士兵十六名，礦工五名。包括張陽、李夢瑤不到剩下不到十個人。他們把所有能用的槍都拿了起來，衣衫襤褸地往防空洞走去。
奧拉配合十分默契，也剛剛結束了清掃。防空洞留下來駐守的士兵不多，對他們來說難度不算太大。送飯的婦女死的時候還在燒火煮水。他們把屍體全部擡進院子裏，歡呼聲滌盪山林。
奧拉親自到場，對戰果很滿意。她和張陽握手：“謝謝你們。”
張陽說：“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希望你能如約完成答應我的事情。”
奧拉心情極好：“你放心，我奧拉姆瓦庫不是不講信用的人。”
“接下來還要派人駐守這裏，提前埋伏好，等牧羊犬回來給他最後一擊。最好能抓活的，這樣我們的手裏可以多一顆籌碼，用來牽制指揮官。”
“需要幫忙的話，我的人你可以全權指揮。”
刑知非是最開心的人。他撫掌唱歌：“應該好好慶祝慶祝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喫的”
他去把廚房裏所有的食物都搜刮了出來，分給礦工。李夢瑤手裏拿着烤土豆還覺得不真實，彷彿這場勝利來得太快了。
這時手機響起來，是奧拉弟弟打來的
“姐姐突然來了警察包圍了工廠，貨全被繳走了你快想想辦法，還抓了好多個師傅呢”
奧拉臉色一沉。
張陽意識到不對勁：“怎麼了”
奧拉用冷酷的眼神回答他：“我們中圈套了。”
曠日新生，帶血的霧氣散了，還世界一個清白。
奧拉像被扇了一個脆生生的巴掌，她的表情有點狼狽，但很快冷靜下來。
“是不是有人泄密”張陽問。
奧拉搖頭：“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騙局，這個狡詐的男人從來如此。他本性多疑，知道我不滿足於現狀很久了，怎麼可能放心讓一個陌生人來勸說我。
所以風聲稍有不對，就立刻向警方舉報我的工廠。工廠的位置只有他知道，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向警察舉報了。”
就在剛纔，她損失了上百萬價值的寶石。她露出一個狠毒的表情：“把我和我的家族逼迫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夠，連最後一點東西都要拿走。他以爲這樣就能讓我投降嗎就能脅迫我乖乖聽話回到他的身邊做他的白日夢去吧”
她招呼下屬上車，殺回牛奶店去。張陽將剩下的礦工也帶上，頭也不回離開這個噩夢之地。
本來凱旋的心情因爲工廠被清剿的噩耗打破了。回程的路上氣氛顯得僵硬難堪。
奧拉不停地打電話，吩咐弟弟帶着剩下的工人轉移。她也預備了有一場持久的惡戰，所以牛奶店工廠並不是她唯一的據點，還有指揮官不知道的地方。
“只要孩子是安全的，我就還有底氣。”她堅定地說。
張陽問：“躲總不是辦法，他希望你和他談。”
“他會主動來找我的，不急。”她擡起頭神色驕傲。
李夢瑤把張陽拉到身邊，低聲說：“他們倆的事情讓他們自己鬥吧，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這事恐怕不會善終。”張陽皺眉：“我們只能先跟着奧拉。指揮官知道我們和奧拉聯合造反，在他眼裏我們就已經是死人了。至少奧拉這裏一時半會不會拿我們怎麼樣。”
李夢瑤擔心的正是這點：“你怎麼知道這個女人是善茬萬一她爲了她的工廠把我們都賣了，獻給指揮官當祭品，以此換回她的工廠怎麼辦你還敢和她呆在一起。”
“不呆在她這也是死，現在只有這一個選擇。”張陽說。
李夢瑤抓耳撓腮。她天真地以爲造反結束他們就會去黑鴨子，然後就是m國，沒想到指揮官來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以爲自己接受的苦難夠多了，還不習慣做什麼選擇都是死衚衕的情況。對張陽來說，類似場面已經司空見慣。
張陽安撫她：“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