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拉用葡萄牙語對張陽說:“是軍火。m國人把軍火賣給他,他用鑽石付賬。這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情,戰爭期間他們就已經做上了這樣的買賣。
這也是爲什麼哈扎一定要控制住礦區,因爲沒有鑽石就沒有武器,不光是槍、子彈、火箭炮,還包括衛星電話、戰術電臺、雷達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都可以交易,頂峯時期他曾經買過一架f15。”
90年代能買得起一架鷹式戰鬥機的可不是什麼普通反政府武裝。
“看來哈扎的資金不足了,或者他的鑽石庫存量不足,所以才急需那顆金色鑽石。”
“這幾年因爲政府對非法採礦打擊的力度越來越嚴格,再加上越來越多合法正規的採礦公司進入隆達,哈扎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得很厲害。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形勢在變化。”
“他向m國人購買軍火,難道還想發動戰爭”
“他或許還奢望unita能夠打贏政府軍,好讓他撈個部長噹噹呢。那些軍火販子樂得利用他的野心。他平時豢養僱傭兵、鎮壓奴隸、維護權威也需要武器,否則一方霸主豈不是成了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他們怎麼交易這些軍火是怎麼進來的”
“就像走私鑽石,他們會把武器從m國先運到黑鴨子邊境,然後從兩國交界的沙漠送進來。交易通常在邊境地進行,而且每次交易的具體地點都不同,爲了避免讓政府軍發現。邊境還有一部分他們自己的人,久而久之竟然沒人管得了他。”
張陽擡起胡喬波的下巴:“哈扎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胡喬波搖頭。誰也不會想到她和張陽之間有關係。
“說說他讓你當間諜的事情。”
“哈扎後來也想明白,我這種低級別的雜役很難接觸到金色鑽石,所以跟我說,只要我能夠爲他打探到鑽石的消息,他就把我送到m國去。
我只能先答應他,但我怎麼可能相信他那種人呢我知道了他的祕密,他肯定會事後殺了我,我當然是投靠你”
“他怎麼確定你不會反過來出賣他”
“我投靠奧拉是沒有用的,她不會給我出路,利用完了我之後照樣會殺了我。可惜哈扎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我和你有淵源,有你在,我就真的可能有了一條生路。”
明明剛剛這個女人還是一副嚇壞了的表情,誰想到她看形勢看得比誰都清楚。
張陽差點要誇她了:“還不算笨,那就給你一個四肢健全的機會。做好了,我們兩清,有一個差池,我把你做成人彘丟到湖裏餵魚。”
胡喬波拼命點頭:“我做,我做。只要你說的,我都做。”
張陽和奧拉對視一眼:“每次哈扎聯繫你的時候,都記得告訴我們。我會把你要傳遞的消息給你,一字一句按照我們的意思給他,錯了一個標點符號,你知道結果。”
張陽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個女人。很多年了,胡喬波都是他噩夢裏的主角。
這張臉是很難忘的,有時候想起來會引起生理上的不適,像連續地喫辣椒,燒胃、燒心,五臟六腑裏憋着一股燥氣;像颱風就要登陸,整片天都壓在心房上,沉得喘不過氣。
他也想過重逢的場景,他知道胡喬波過得不好,也許他們會在天橋洞下面突然遇見,或者是哪間快餐店後廚的垃圾桶旁邊。
“你就沒有想過報復她嗎”奧拉問。
張陽搖頭。他走到房門口點菸,房子裏太悶了,在這裏新鮮空氣也像奢侈品。
奧拉跟上他的腳步,晚霞是熟透的山楂紅,野曠樹低,落日近人。
“報復她也不能挽回那幾年的低落。”張陽猛地吸了一口,眉頭舒展。
奧拉沒接話。她不確定他是在說他自己,還是把她也說進去了。
奧拉掏出煙匣子給自己點了一根:“你是個很難得的人,張。”
“活成我這樣,那還是不要當個難得的人比較好。”張陽開玩笑。
奧拉也笑:“你知道嗎很多人都覺得我恨哈扎,包括我的家人。他們覺得哈扎害得我失去了貴族的生活、地位,失去了錢財和權力,落到現在當個鄉野村婦的地步。
其實我不恨他,我曾經也支持過他的理想,相信我們是爲了共同的理想結合。雖然,後來我發現,我們理念不同,想走的路也完全不同。但這不代表我恨他。”
“那張你放在收音機旁邊的照片,你們還年輕的時候,看上去很相配。”張陽真誠地說。
回憶從女人的臉上透出來,散發出甜蜜的金色光澤:“我認識他的時候才19歲,本來考上了大學,家裏人都希望把我送出去念書。打仗打成這樣,能出去總是安全一點。
但我當時很激進,希望投身到一線去。剛好有unita的軍官來父親家裏尋求合作,我父親拒絕了,他不打算參與戰爭,只想做箇中立派。我就在那時候遇到了哈扎,他21歲,還是個中尉。”
富家千金與窘迫的年輕軍官相遇,聽起來就像一個經典的m國夢故事。
“他年輕的時候雖然不算特別英俊,但是他有一種氣質,我說不出來,很吸引人,每每和他呆在一起就覺得特別有衝勁,有活力。
他那時候哪認識多少女人啊,連和女人說話都不太會,可他吹得一手好口琴,我們在曠野上他吹琴,我跳舞,我送了他我織得毯子,他送了一隻手槍。那是他在戰場上撿來的,裏面還有三顆子彈。他教會我開槍。”
“我是理解他的理想的。e國解體後,政府放棄了社會主義路線,還舉行了總統選舉。但是選舉本身就有很多問題,腐敗賄選出來的總統也不能代表人民。
所以unita要反,而且很多平民支持他們反。”